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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的滋味

(2009-10-04 12:15:32) 下一个

从小到大,我有过无数次的等人经历。最难忘的,是我三四岁时。那年,工厂的阶级斗争搞得热火朝天。我这个小不点儿,被无瑕顾及我的父母送到了“长托”。所谓的“长托”,就是小朋友们一星期都吃住在托儿所,只有周末时,才能回家看到爸妈。

那时每周一的早晨,父亲会轻轻把我抱起来,放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再一路磕磕绊绊地把我带到托儿所。据说每次父亲送我到“长托”时,我总会抱着他的大腿不放。哭个天昏地暗后,我再无可奈何地和其它刚刚哭过的小朋友们一同玩儿耍。可以肯定地说,我对哭的记忆,几乎是零。然而,那种难熬的等人的滋味,令我至今难忘。

那段时间,每日黄昏时,小小的我总会悄悄地趴在托儿所的铁栏杆上,望着路上三三两两的自行车发呆。我幻想着父亲的出现,更幻想着谁会把我接回家。这种铭心刻骨的记忆,在我身为人母后体会更深。

孩儿不离娘,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骨肉分离,或多或少都会在幼儿心里留下一定的印迹。对这种缺憾,大人也许会不以为然。然而,孩子却是苦得有口难言。这种感觉一直在提醒着我,不管自己多么忙碌,日子多么艰难,我要尽量让我年幼的孩子守在身边。

长大后,我无助地等过恋人。人来人去,无缘的恋人早就走出了我的视线。出国后,我一次次地等待过亲人来美国看看。母亲,大伯,二姐,每次与他们相见,都是我人生的盛宴。

短短的几年来,母亲去了,大伯病了,二姐累了,随着日子的宁静与平淡,记不清已经有多久了,我的美国生活中,再也没有亲人相聚时的惊喜出现。

大人老了,孩子却慢慢长大了。孩子,可爱的孩子,开始给了我等待的惊喜和理由。

这个周末,大宝外出到北卡州参加演讲比赛。七小时的车程(单程),忙碌的作息时间表,紧张的演讲备战,孩子能吃的消吗?

为了等孩子回家,我坐卧不宁,我心不在焉。直到今晚11点时,我终于得知,孩子一切平安。

写下这些字,是想留住这种等人的滋味。对我来说,有人等,是幸福;被人等,是奢望。在等与被等之间,人生倏然而过。

9/14/09  12:07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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