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女乒冠军就在桌子那头
    
    木愉
    
    
    一个星期天的晚餐前，麦克打电话来，说他晚上七点约了那个老太婆去打球，问我去不去。我当即答应下来。老太婆虽然老了，毕竟是1965年的欧洲女子冠军，能跟她同桌切磋一下球技，如何不去。
    
    到了体育馆，球桌安顿好了，麦克和她正在聊着。打了招呼，问：“打完了吗？”麦克说：“还没有开始呢。”
    
    放下行头，我到体育馆四下去看热闹，看得无趣了，在一个篮球场那里有几个排球，就顺手拣了一个，自己玩起来。定下目标，投进三个三分球，就罢休。以为排球小，容易投中，结果投了十几个，还是没有一个进蓝筐。坚持了好久，终于达到目标，才回到乒乓球桌那里去。
    
    跟她开始练正手对攻，却无法练起来。打不上三个球，不是我把球打飞了，就是她把球打到我的反手位来。记得跟保加利亚的维丽连对攻，可以打到上百个来回。维丽也曾经是职业运动员，但成就远没有眼前的这个老太婆大。她当真是曾经的欧洲冠军吗？
    
    又练反手对攻，也还是觉得别扭，不是推出界外，就是推到网下。但都是我的失误。她的球拍一面反胶，一面正胶，打反手，她都是用正胶击球的，难怪我觉得难以应对。
    
    不想再练，问她可以打比赛吗。她却非常干脆地回答：“不。”
    
    后来她打累了，要我跟麦克打。跟麦克比赛，把他一连打了个三比零，他就去找老太婆指导。回来后，他就喜气洋洋地说：“她把你的弱点告诉我了。”
    
    第二盘比赛，麦克果然就进步了不少，虽然还是输，却很接近。打到第三盘，他反赢了。
    
    她去换了衣服回来，拿了一个柑子剥了，还分了几瓣给我和麦克。
    
    吃了她的柑子，问她：“你是哪个国家来的。”她说：“南斯拉夫。”南斯拉夫如今都分成六个国家了，南斯拉夫这个名称早就成为了历史一页，我来了兴趣。说：“当初南斯拉夫的舒尔贝克可厉害了。”她说：“是啊，我们当时就在一起打球。”
    
    我问：“你当运动员的时候，有报酬吗？”她说：“没有，从来没有。”我有点疑惑，说：“社会主义国家的运动员都拿工资的啊。”她说：“南斯拉夫的社会主义要软一点。”我一想，倒也是。铁托跟苏联阵营和中国的社会主义都有些不一样，私有化早就在南斯拉夫存在了。《九评》中就有批判铁托私有化的内容。
    
    我问：“你是喜欢以前的南斯拉夫呢，还是分裂的现状。”她告诉我：“现在这些国家所实行的也不是什么民主，只是一种民族主义罢了。以前南斯拉夫的体育很了不起，篮球、手球、田径、乒乓球都是世界一流的，现在分成了六个国家，实力也削弱了。现在失业率高，在分裂后的国家生存不容易了。”
    
    分手的时候，我问她：“你姓什么？”她说了一长串名字，我重复了一次，试图记住。冲了个淋浴，也把她的姓冲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