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欧洲

上个星期五早上是每月例行的工程业务部管理层会议。早上8点开始，一直开到下午两点。照例是全球上个月的销售数字和盈利百分比，各个分部门、各个国家的销售情况比较，以及目前重大型项目运行状况，策略，问题，下一步任务和期限，等等。像我们这样一个健康的公司，也难免受到了经济危及的冲击。散会的时候气氛紧张，所有人都心事重重，非常沉默。老板Paul在去年年终的晚会上，就鼓励过大家，即使在经济危及中也会有建设项目，只不过我们得比从前更努力地去找去争取。

收拾了东西去厨房里用餐。那里已经有准备好的三明治和饮料。我从会议室直奔自己的办公室，检点秘书打印出的下一个会议的材料。下一个会议实际上定在两点，是和另一个分部门经理谈下个星期三发表的三个同系列产品信息册以及一系列相关的作品集和一个给全球工程业务部管理层的此系列产品推广战略。同事斯蒂文路过我办公室的时候特地叮嘱我先吃饭。我匆匆翻了一下打印出来材料，跟着他去到厨房。

站在吧桌旁边，大家一边吃，一边谈起十几年前的旧事、曾经有过的危机，那些在工作里走过的弯路。和他们相比，我的两年资历微不足道。可是我是很好的听众。很佩服Paul的是，他面临现在的经济危及，泰然自若，在讲到从前经历过的那些事的时候，还是能够谈笑风生。他有一次对我说，其实经济危及并不仅仅是坏事。前些年，经济增长快的时候，公司的股价水涨船高翻两三倍，很多工程因为公司的声誉和本有的关系网不用费太大努力就能手到擒来。大家都被顺利冲昏头脑，对内部本身存在的问题忽略不计、找工程也不讲究策略上的精益求精，更不会去拼了命一样争取。养尊处优，对于内部拉帮结派造成的人才的流失也毫不挽惜。经济危及的好处是能够让头脑发热的人冷静下来，自我反省，为将来的发展整理出一个切实的策略。事实也是如此。我们公司亚太地区的总裁在年初以极快的速度调整了亚太地区领导班子，尤其是在中国地区。Paul和我谈到亚太总裁的这个举动时，表示理解。

很多人认为，这次的危机到明年会慢慢好转。可是我们公司的高层却认为，危机才刚刚开始。我们必须严阵以待。大家都感到身上的压力和工作任务，比起去年，增加很多。以我的部门来说，配合五个专业部门要出的产品册和广告册可以列成几页之长，而且有专门针对不同目标群的不同文件。危机不但没有让我们缩减工作任务，反而加快了我们宣传的步伐来对市场进行迅速的反应。用Paul的话来说，市场上狼多肉少，公司从上到下，加倍努力去争取和挖掘项目的时候到了。

上个周末，是一个工作的周末。室外是阳光灿烂、百花盛开的春天。我因为长时间地使用鼠标，整个右手至肩膀处都非常地紧张和酸痛。是老毛病了。去泡咖啡的时候，走到花园的凉亭里去呼吸新鲜的空气，仰面闭目去感觉扑面而来的阳光。院子里的粉红的丁香在怒放，还有凉亭边缘几盆吊钟花，有蓝色、粉白和紫色。我想到散会后的那些同事们。他们一定和我一样。星期一一早，老板预期着我们的方案。星期五晚上大家道别的时候，说have a nice weekend, 然后加上一句，a working weekend, isnt it? Paul一直为之骄傲的是他的团队不可匹敌，他也对我们说过，要我们给下属作好的榜样。我想我们是个个都做到了。我自己，几乎每天回到家后，都还会加班，成了工作狂。平时，我不要求我的团队八小时之外还能准备机动时间，可是在这个非常时期，也只能向让他们施加压力。

下个星期的下半星期，我和两个同事去荷兰的分部出差，特地安排了星期六在阿姆斯特丹逗留一天。阿姆斯特丹是一个慕名已久、两三次擦身而过、却依然没有拜访过的美丽城市。这次终于可以抛开工作和家务一个人散散心了，哪怕，只有一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