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比挽着艾迪森·肯特的胳膊,径直走向座位前排,目不斜视。“千万别把我们和佩拉·扎卡里亚斯安排在同一排,”露比对艾迪森说,“我们第一天回来可不能给别人留下这种把柄。伊莱亚斯,你注意点,举止得体点。你看起来好像要跨过别人才能坐到我们的座位上。”
“莉尔·阿尔特姆斯根本没理我,”伊莱亚斯和露比在第三排最右边、玫瑰花窗下的座位上坐下后,伊莱亚斯对露比说。西蒙·卡伯特从伦敦通过电话和艾迪森·肯特安排了伦塔尔一家的座位。自从阿黛尔·哈考特生病不再外出社交后,艾迪森就成了佩拉·扎卡里亚斯的全职遛狗员。“我俯身朝莉尔挥了挥手,她看到了我,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难道我们也要这样吗?”
“昨晚在新家的第一顿晚餐怎么样?都是你最爱吃的:烤牛肉、芦笋,”露比说。
“好极了,好极了。我昨晚就跟你说过好极了。这他妈跟我说的莉尔·阿尔特姆斯冷落我有什么关系?”
“嘘。看在上帝的份上,别在圣詹姆斯教堂说??‘fuck’。那是爱丽丝·格伦维尔在安·格伦维尔枪杀比利·格伦维尔后捐赠的玫瑰花窗,”露比说着,指了指上方。
“这根本没回答我的问题,”伊莱亚斯不耐烦地说。
“嗯,昨晚那顿美味的晚餐,包括三份烤皇冠肉、三份荷兰芦笋和两块苹果派,是由著名的格特·胡利汉烹制的,他曾是利尔·阿尔特姆斯的厨师,为他服务了25年左右,当时利尔住在第五大道的大公寓里,” 露比说道。
“是那个做饭的格特吗?就是以前在莉尔家做无花果慕斯,饭后所有客人都为她鼓掌的那个格特?”伊莱亚斯问道。
“是的,就是格特。”露比说。
“格特怎么会跑到我们家厨房来呢?”伊莱亚斯问道。
“有一天,我看到她提着从格蕾丝市场买来的东西,疲惫地走在第三大道上。她忘了给莉尔·阿尔特姆斯买软便剂,还得回克莱德药房去一趟,所以我开着我的奔驰送她一程。我把她的工资翻了一倍,给她弄了个小客厅,还答应你坐G V航班去伦敦的时候顺便送她到都柏林。”
“难怪莉尔不理我。” 伊莱亚斯说。
“我想是因为我抢了她的厨师,再加上你是个前科犯——我听说她就是这么叫你的。”露比说。
伊莱亚斯脸红了。他知道,无论他在新生活中做什么,“前科犯”这个词永远都会用来形容他。伊莱亚斯极其厌恶的格斯·贝利曾在公园大道的日记里写道,伊莱亚斯的讣告第一行就会写上 “前科犯” 这个词。
“格特跟我住好多了,”露比说。“她以前在莉尔·阿尔特姆斯那间狭小的厨房里浪费了她的才能,阿黛尔·哈考特都曾在那儿的油毡地板上绊倒过。跟我们住,她有了一个超大的厨房,还有跟Le Cirque餐厅一模一样的炉灶。莉尔不得不放弃第五大道的公寓,搬到东66街那间小公寓后,格特最怀念的就是一个大炉灶。而且还有女佣负责洗衣打扫,她不用再做这些事了。”
“莉尔搬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买下她以前的公寓?那对我们来说是个好地方,”伊莱亚斯问道,仍然对莉尔的冷落耿耿于怀。
“因为莉尔还在董事会的时候就把我们排除在外了,”露比说。“梅西·维杜林告诉我的。”
莉尔朝格斯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伊莱亚斯·伦塔尔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他恨透了格斯。格斯在他即将出狱的时候,竟然把他的案子搬上了电视荧幕,这让他至今仍怒不可遏。七年牢狱生涯过去了,大多数人都早已忘了这回事,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狠狠地瞪了格斯一眼,仿佛期待着格斯吓得瑟瑟发抖。格斯却像从未见过他似的看着他。伊莱亚斯也注意到佩拉·扎卡里亚斯就坐在他身后,但他没有回头看她。
“瞧,那是库德利普勋爵和夫人,或者像克里斯汀·桑德斯在她的电视节目里称呼的那样,斯塔福德和咪咪,”凯凯说道。
“我听说他要破产了,”莉尔回答道。
“哦,不,不可能。他们太有钱了。”
“而且负债累??累。你等着瞧吧,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前几天晚上,格斯·贝利难得开口说话,就跟我说了这件事。这只是时间问题。我听说就在上周,他飞到拉斯维加斯去监狱探望即将出狱的伊莱亚斯·伦塔尔——他当时真是走投无路了——问伦塔尔能不能借他三千万美元,结果被伦塔尔拒绝了。”
“哦,瞧,主教,金索尔文主教。瞧瞧他那金色的法衣,”凯凯说道。
“主教是阿黛尔的好朋友。她总是邀请他参加盛大的晚宴,就坐在她左边。他和我哥哥劳伦斯在圣保罗中学和哈佛大学是同班同学。那时候我们都叫他泰迪。”
“瞧,库德利普勋爵刚刚处决了伊莱亚斯·伦塔尔,”凯凯说道。“没钱,就别想说话。”
“哦,听着,蕾妮·弗莱明在唱《圣母颂》。是不是美妙极了?是不是令人激动?你觉得我可以转过身去看看唱诗班席位吗?阿黛尔非常崇拜蕾妮。”
“你已经跟我说过这件事了,而且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了,”凯凯说道。
“在劳拉·布什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教堂,”伊桑·特雷舍尔在金索尔文主教致悼词时,对聚集在教堂门厅的招待员们说道。“仪式一结束,甚至在我们护送灵柩上灵车之前,特勤局就会把布什夫人从东71街的侧门带走。据我所知,她将直接返回德克萨斯州。她不会来巴特菲尔德酒店,也不会参加招待会。”
“伊桑,”艾迪森·肯特说道,“我可以回去吗?我想听蕾妮·弗莱明演唱《圣母颂》。”
“哦,基辛格夫妇来了,”伊桑说道。“他们终于到了。他们从伦敦飞来的飞机晚点了。我带他们去座位上吧。”
“说到这种礼拜仪式,你不得不佩服新教徒,”伊莱亚斯说。“我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威斯敏斯特教堂。是谁在唱歌?那位女士的嗓音真好。我可以提个意见吗?”
“如果你小声点的话,”露比咬牙切齿地说。
“哦,我的天哪,卡德利普一家来了,”伊莱亚斯说。
“他们看起来总是那么有钱,”露比说。
“你戴着貂皮袖口,看起来也很有钱。”
露比很喜欢这句赞美,它让她信心倍增。
“伊莱亚斯,你有时候真是太贴心了。”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他上周又飞到拉斯维加斯的疗养院来看我了?”
“又来了?没有,你没跟我说过。”
“离开疗养院的时候太兴奋了,我一定是忘了。”
“我不知道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他把你拉进他的董事会了吗?”
“不是那种来访。他想借三千万美元。”
“三千万美元?” 露比问。
“别担心,我拒绝了。借钱给他就像把钱冲进马桶一样。他麻烦大了。如果他最终也像我一样被关进监狱,我一点也不会感到惊讶。”
“我太震惊了,” 露比说道,“他们一直在纽约掀起风暴。奥莫鲁·韦伯刚刚为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派对。他到底做了什么?”
“原来他不过是又一个被控欺诈、敲诈勒索、妨碍司法公正、洗钱——诸如此类罪行的企业大亨,”伊莱亚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