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美国之音”陪伴的青春岁月

昨天看到新闻，特朗普政府决定全面关闭美国之音，裁撤所有员工，包括普通职员和高层管理，总计约2000人。据报道，有些员工在上班途中接到通知，被直接遣返，无需再进入办公大楼。

美国之音创办于1942年，使用40多种语言向全球广播。按其工作人员的说法，其宗旨是向世界传播美国的民主精神，以对抗自由世界的敌人。在过去，这些敌人主要指俄罗斯和中国。今天CNN报道，得知美国之音关闭的消息，中国包括胡锡进这样的网络大V和官方媒体，都欢呼雀跃，庆祝“造谣工厂”的关门，感谢“川建国”同志对中国的贡献。

在当今网络高度发达的时代，没有多少人再把美国之音当回事了。中国人获取信息的方式早已不局限于收听美国之音。通过翻墙，他们可以接触到各种海外媒体，美国之音的影响力确实已被边缘化。

然而，五十多年前，它的作用完全不同。当时，在中国，美国之音被视为“敌台”，偷听者若被发现，可能面临严重后果。

1973年，我开始学习英语。那时，中美刚刚实现邦交正常化，不少曾被打成右派的英语专家成了香饽饽，开始拉班授课，都不收费，属于朋友介绍，而且属于不公开的地下英语学习班。经父亲的朋友介绍，我也参加了一位中学老师的英语课，四人小班，每周上一次，主要练习口语，使用的教材是英国的《灵格风》，带语音唱片。这位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强调背诵课文，因此我们的英语进步很快。

相比之下，学校里的英语课本极为简单，虽然考试经常拿高分，但实际根本不会英语，只会说“Long live Chairman Mao”之类的句子。学校强调国际音标、背单词、默写单词，结果许多学生对英语产生了仇恨情绪。而我的这位课外老师不同，他更注重口语训练。通过背诵课文，我的英语突飞猛进，一年后就能流利对话了。

有一次，我无意间在短波收音机上听到了美国之音的《英语900句》，以及他们常播送的《汤姆·索亚历险记》。偶尔也能听到一些新闻报道。我舅舅帮我安装了一个简单的肥皂盒二极管收音机，每天夜深人静时，偶然也能收听美国之音。虽然信号不稳定，但能听到《英语900句》的内容，依然让我兴奋不已。

上大学期间，我们赶上了中越战争。每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收听美国之音的中文节目，关注中国当天的战况、损失的坦克数量以及伤亡情况。这些信息在官方报纸上是看不到的。因此，美国之音为大学生们提供了一个官方媒体之外的声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此外，美国之音的英语特别节目以较慢的语速播报新闻和科技、历史等小故事，我们每天都会收听。有时，我们甚至会录下来，反复聆听，对学习纯正的美式英语起到了重要作用。

出国后，我便不再需要收听美国之音了。各大电视台每天都有晚间新闻，轮番收看已足够获取英语信息。英语也不再只是学习的科目，而成为了日常生存的必需品。如今，通过手机，世界各大媒体的信息触手可得。

尽管如此，听到美国之音被关闭的消息，仍让我心生怀念和伤感。那段少年时代的英语学习时光，以及通过美国之音获取的新知识，帮助我提高了英语水平，让我认识了中国以外的世界，听到了不同的声音。潜移默化之中，我受到了美国之音的影响。上大学后得知，很多同学都曾收听过美国之音，所以美国之音曾影响了一代人。

这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希望那些遍布世界的美国之音工作人员能够顺利转型，找到新的出路。

2025.3.17 于美国佛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