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往高處走：小人物的人生與中國記憶（回憶錄連載18）

（接上）

第五節  毛澤東時代的國民政治與生活待遇

老實說，60-70年代的中國人，是非常淳樸厚道的。不說其他地方，就說我自己生活的這個擁有5000多人的三線企業，全國各地五湖四海，什麼地方的人都有，可謂人才濟濟。但哪個年代，生活是單調的，我相信，家家都差不多，生活大同小異，每天兩點一線（幹活的地方到家裡），成為人們的標準模式。

自我懂事開始，我便認為，60-70年代，人們最崇拜的東西，恐怕就是家庭的社會地位以及政治待遇了。我說當年毛澤東領導的中國社會真是厲害，令共產黨員真正成為人人羨慕的追求對象，共產黨的組織生活會，成為真正追求進步的人的嚮往的場所。

這是怎麼做到的？

我認為，最大的前提是毛澤東打造了一個封閉的社會主義真空世界。這就好比一個乾癟的皮球，你要把它吹大，必須只有一個地方進氣，如果皮球漏氣，你是吹不起來的。

當然，要吹起封閉的社會主義真空皮球，還需要三個的要素條件：

一是嚴厲打擊所有的反對社會主義的言論和行為，這絕對是零容忍和高壓態勢。

我相信，毛澤東領導的中國共產黨，自1949年奪取政權之後，對中國社會階層及國家經濟情況，應該是了如指掌的。千頭萬緒，要做得事情很多，最終還是選擇了清理現有階級隊伍的異己分子為第一首要任務，這在當時，也是最容易做的以及最有成效的。

於是，在正統的唯一的毛澤東思想指引下，從1950年開始到1976年差不多30年時間，先後就有了三反五反，公私合營，四清運動，大躍進人民公社，以及前所未有的十年文化大革命。這一系列清理思想運動搞下來，想想，還有多少思想異己分子，以及多元化思想活躍的人，可以活下來？說白了，還有多少反對社會主義的言論和行為，應該很少了。

二是嚴厲打擊各種破壞社會主義的刑事犯罪，完全零容忍和高壓態勢，這招的確有效遏制了大量的刑事犯罪案件。

我記得，當年我生活的那個三線企業，我家隔壁住著一個車間的黨支部書記，他有個遠方的親戚小夥子，通過關係在企業當工人，一個看上去挺厚道老實的小夥子。

結果就這個親戚不學好，有一次強姦了一個高中女孩子，被法院以強姦未成年少女罪判處了死刑，立即執行，他也是急得要死，找了不少人說情，最後還是被槍決了。可見當年的處境，在對待刑事犯罪真的是高壓情勢。如果換在今天，估計怎麼也不會槍斃吧！

維護社會的基本公議，體現社會主義的平等，一直是政黨籠絡人心，穩定社會的重要任務，於己於民，從建政以來都是一以貫之的。直到今天，重大的社會刑事案件，國家都是第一時間破案，目的就是要體現政權是第一位的，沒有任何人能挑戰政權的權威。

我記得，槍斃強姦犯的那天，工廠的高音喇叭裡像過節一樣宣告此事，很多人都去附近的山上靶場觀摩槍斃，這種現場槍斃廣而告之的方式，早已成為執政黨打擊刑事犯罪、震懾民間的最有效方式。

國家維護正義，為民申冤報仇，既穩定了社會，又取信於民，可謂一舉兩得，效果是很棒的。所以，你對今天中國有些省份和城市，為何把刑事犯罪分子拉上街，搞示眾遊行，一點不奇怪。

因為這種方式管用，可以震懾民間不會輕易發生這種事情，有樣板已經告知天下，這或是中國國民可以接受的方式，也習以為常了。

當然，現在的一些刑事犯罪，在金錢的尋租下，變得模糊和彈性，也是經常的事情。而毛澤東時代，沒有金錢尋租一說，也就直截了當了。所以，現在的某些人很懷念毛澤東時代的簡單化，粗暴化，卻從想過當年的情形是沒有金錢賄賂一說的。當年的做法，拿到現在相對開放的環境，是很難做到位的。

三是企業任何大小事情，都是黨說了算。企業有黨委，車間有支部，機關也有黨總支，幾乎是黨的會議一票否決權。

應該說，從60年代初-70年代末差不多20年時間，共產黨管理機關、社會與企業，是強有力的，軍隊就更不用說。這在當年資源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以政黨保管有限的國家資產，當然好過交給非政黨人士要放心很多。相信這是秘而不宣的潛規則。

原因很簡單：

黨員都是自己的人，畢竟是加入組織的人，有黨紀約束，比起一般的幹部和散漫的知識分子，要牢靠的多。企業交給政黨管理，肯定好過交給非黨派手裡。畢竟在毛澤東思想的時代，一切以階級鬥爭為綱，凡事講路線和站隊（所謂左和右），講條條框框，講原則，講規矩，並不在乎經濟效益以及靈活性，只希望維護好黨的利益，就是對黨和國家的最大的盡責。當然，這樣的希望，拿到今天來說，這是最低要求了。

哪個年代，紅是第一位，專是第二位的，“紅”領導“專”，這是肯定的。如果又紅又專，當然更好。但很多時候，要找到又紅又專的人其實不容易的。

我在想，哪個年代，守住黨的財富不被流失，可能是毛澤東的一個重要經濟思想。一個時代說一個時代的故事，如果面臨一個“紅”，一個“專”，只要選擇“紅”，即便沒有經營好黨產，或失去了盤活資產的機會，但做到資產不會流失就是成功的。算政治賬是優先的考量。

如此說來，這樣的保全政黨和經濟的思想，直到毛澤東去世，好歹守住了共產黨這個基本盤。

這也許是毛澤東的底線政治邏輯。

（未完待續18）

[两眼墨黑]

“60-70年代的中國人，是非常淳樸厚道的”。
那文革期间被弄死的几百万人都是自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