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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逆行求生记

(2022-12-30 19:24:01) 下一个

我在记录这件事时,父亲正开车带着我们八九个孩子,在高速路的快车道上逆着车流急速奔驰。此前,我们险些与十几辆车迎头对撞,并与两辆发生了严重的刮蹭,其中一辆的司机现在生死未卜。我知道,我们今天的结局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车毁人亡;所以我想把整个经过翔实地记录下来,不知道这份记录对后人有何警醒,但至少它会让不明真相的亲友们了解事故的缘由。

早晨出发时,本来一切顺利,天空出奇地湛蓝,正值初秋,阳光也是温暖和煦。我们把已在家里存放了很长时间的棺材抬出来,放到面包车的后座上。里面躺着的是太爷爷,今天他要跟我们一起去六十四公里外的先祖神庙,并被永久供奉在那里。表面上,我们今天是去扫墓,实际上,我们想乘机把太祖的肉身移到庙里。五十多年了,祖庙里供奉的一直是太祖的衣冠,他的肉身一直藏在我们家里。父亲说,现在是时候把他真人供奉起来了,这样他老人家不但能承受我们的敬仰,也能接受大众的跪拜。

在上高速之前,我们有说有笑,非常地和睦温馨。父亲一边开车,一边给我们灌输他的企业管理思想,这是他的老套路了,不管何时何地,他都会滔滔不绝地向我们讲述,他如何从爷爷的手里接过这个家族企业,并用自己的治理手段把它发展壮大,让它成为市场上的龙头老二;接着他又眉飞色舞地专注于自己的伟大设想,向我们吹嘘这个设想不但英明伟大,而且光荣正确。他的意思是,我们一定要把他的思想继承下去,只有继续运用这个思想,我们的席梦思家族企业才能独占鳌头,成为全球老大。

这样说着,他把车开上了高速。一上去,我就觉得有些不对。高速上车流稀疏,但偶尔出现的车辆无不与我们相向而行,有的使劲鸣笛,有的晃动大灯,父亲总是用同样的鸣笛和大灯回应;高速另一边的相反车道上倒是交通繁忙,所有的车都与我们往同一个方向行驶。我赶忙寻找两边的标志,想要确认我们是不是走错了路,可惜什么也没看到。我问跟我一起坐在后面同一排的三姐:我们是不是上错了匝道。三姐向两边看了看,说:好像我们是跟别人不一样。我便小声地问专注开车的父亲:“爸爸,我们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父亲没有回头,大声地回答:“这条道我闭着眼都能走。你太祖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就这么走。古代去祭奠皇上的先父先祖,我们的祖辈们也这么走。怎么会错呢?”

我想了一下,又小声地问:“古代是骑马或者步行,想怎么走都可以;现在是高速,我们是不是要转到对面车道上去?”

父亲拍了一下方向盘,再次大声地说:“屁话!转到那边车道不是南辕北辙吗?你不开车,就不要在这瞎指挥、瞎啰。。。。。。”

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轰”的一声,迎面驶来的一辆轿车一头撞在了中间的隔离带上。我的心一紧,知道他是为了不与我们相撞,才猛地转向选择了那个水泥墩子。“简直是找死!”父亲咕哝了一声。这时,坐在我后面的小妹伸长了脖子,怯怯地问:“我们是在逆行吗?”小妹正在上小学五年级,已经学了一些交规,明白交通路线的基本道理,“不然,我们与那一边的车都是同一个方向,为什么我们中间却要用隔离带分开?”

“我们怎么会逆行!是别人开错了!”爸爸有些生气了,平时他的权威或决定一旦受到质疑,他就会火冒三丈。无论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对他的任何一丝疑问都会被当做是对其权威的挑战,是意图夺权,都必须上升到生存还是死亡的高度来加以严厉批判,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作为子女,你不支持爸爸,却来打扰我开车,你是想让我们今天都一起出车祸死在这条路上吗?”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听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正在高速路上开车,忽然接到了老伴的电话,她焦急地说:“喂,老头子,你开车要当心啊。我刚才在收音机里听电台说,高速路上有一辆车在逆行,好危险。你可要躲它远远的。”老大爷特生气,对着电话大声回到:“跟电台说,不止是一辆,除了我,所有其他的车都在逆行!”

忽然,又是一声巨响,我们都挺直了身子伸着脖子往外看,右边的两辆车撞在一起,冒出了一股浓烟。四弟拿出了手机,对父亲说:“爸爸,我手机里的导航说我们要掉头耶。”父亲更生气了:“我这不也是导航吗?手机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多了去了,我这是专门给汽车用的导航仪,还是我们自家生产的席梦思牌。你连自己的东西都不相信,还去相信别人的?”

我们太了解席梦思牌导航仪了。几年前,父亲在一次公司会议上宣布,我们要改变公司业务单一的现状,致力于产业多元化。第一个产品就是导航仪,我们的竞争对手之所以一直当老大,就是因为他们不仅生产自己的主打产品,还设计制造其他产品比如导航仪。我们自己不生产,就只能用他家的,那简直是亲者痛、仇者快的事;那样,我们怎么也不能超越他成为天下第一。“实现产业多元化是保证我们立于不败之地的一个战略决策,关系到我们企业的生死存亡。”父亲说,并当场决定让二哥统领这一板块。二哥是我们家里父亲最喜欢的孩子,无论父亲有什么决策或指示,他从来都是无条件地服从并坚决地执行。每次我们对某项政策提出意见,他都会替父亲辩护,所以深得父亲的厚爱。

“这么多车都开错了路,我要不要报警跟警察说一下?”坐在副驾驶的二哥问父亲。

我正琢磨着父亲会怎么回答,忽然感到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接着又马上向前猛冲,在“砰”的一声中,我感觉肋骨都要被安全带勒断了。过了好大一会儿,我们车上的所有人才逐渐地清醒过来,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车头的右侧,一辆车正在冒烟,引擎盖完全卷了起来,里面的司机正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们。父亲摇下车窗,隔着二哥,愤怒地叫嚷:“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开的车?这么宽的路,你瞎了眼就专门找我的车撞?”

对方摸了把脸,好像在检查是不是有血,又偏过头看了看几辆减速路过的车子,然后看着父亲,说:“我说老哥你是不是开反了?你这是在逆行吧?”

父亲拍了一下方向盘,汽笛响了,猛然的轰鸣把我们都吓了一跳。“你他妈的说的是人话吗?你真是要多可乐就多可乐,要多雪碧就多雪碧。来,你下车过来看看我的导航是不是显示我在逆行!你自己开错了,却来赖我,简直是恶人先告状。就你那破车,也不经撞,我这还有事,就不找你赔我的车了。”说完,父亲关上车窗,离开了现场。开了一段,他又自言自语道:“今儿个本来是去冲喜的,结果让这个王八蛋给撞了,真是他妈的晦气!”

我忽然想起驾校里的老师说过,如果在路上遇到逆行车辆,那它多半会是在你的左侧,因为那些开错了方向的司机即使嗑药醉酒有些神志不清,但他们还是会下意识地保持靠右行驶,而那往往是快车道。我们现在就是在快车道上。我觉得事态严峻,连忙拿出手机,打开导航,上面果然说我们正在逆行,我把手机交给二哥,让他给父亲看。三姐和四弟也都拿出手机,给二哥看,让他告诉父亲,我们必须掉头,不然我们接下来还会撞车。毫无预兆地,父亲猛地一个急刹,紧接着来了个漂亮的漂移,整个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把车头调转了过来,与旁边鸣笛和闪灯的其他车辆保持了同一个方向。但马上他又挂上了倒档,急速地后退。三姐和四弟都吓得大叫:“爸爸,你在干什么?”父亲没好气地回答:“你们不是要我掉头吗?现在我掉了头,你们还是在那儿叫!我不倒着开,怎么会赶到神庙那儿?神庙就在我们屁股后头的那座山上,我们车头前面是大海。还不明白吗?”说完,他把车停了下来,然后再次掉头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方向。

“我要下车!我不去了!”四弟一边叫嚷,一边使劲跺脚。

“今天谁都不能下车!我们一家子必须去神庙把太爷爷供起来。”发完了一通火,父亲忽然换了一种语气,开始温柔地讲起了太爷爷当年的丰功伟绩。“我最佩服你太祖的一点就是,一旦他认定了一个目标,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去实现,不管采用什么手段,不管耗费多少成本,也不管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只要对他的目标形成了妨碍,他一概不留情面。在我十三岁的那一年,公司的合伙人暗地里排挤你太爷爷,想要把他赶下台。你太爷爷去试探董事会,发现整个董事会都已经被合伙人控制和收买了。形势真的很严峻。太祖思考了好长时间,在召开董事会的前一天,他决定走群众路线,那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力量了。他走到员工们中间,向他们解释他的目标,那就是员工最终会成为这家公司的股东和主人,每年的利润也应当分发给每一位员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号召员工们罢工,要求董事会和管理层做出具体承诺,或者开除合伙人,因为他是侵吞公司利益的主谋,是实现员工当家作主的最大障碍。召开股东大会的那一天,公司总部门前人山人海,所有的工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儿,聚集在大楼的门口,呼喊口号,阻挡董事会成员进入,等到合伙人出现时,他们揪他的衣领,砸他的轿车,撕了他的文件,那天他的小命差点都丢在那儿了。第二天,他就给董事会写信,正式退出了他的股份。当时,要不是你太爷爷深思熟虑、做事果断,这个公司现在就不会姓尚黑了,你们也不会成为各个分公司的头目。”

“那现在员工们成为公司的主人了吗?”七妹坐在最后一排,伸长了脖子问。

“这就是你们跟我和你太爷爷相比还比较幼稚的地方,干大事不能有妇人之仁。你太爷爷当年得罪了多少亲朋好友?很多都是他开创公司时最好的朋友,为了把公司发展壮大,你太祖不留丝毫情面。”父亲还在滔滔不绝,与七妹坐在一起的四弟打断了他,叫道:“太爷爷在棺材里好像发臭了。”

“放屁!那是制作木乃伊用的香料,怎么是臭呢?”父亲怒斥道。

在我们聆听太爷爷发家史的过程中,闪灯、鸣笛和急刹车的刺耳尖叫从未断过。我怀疑父亲是想用太爷爷的故事来转移我们的恐惧或对他的质疑,便对他说:“爸爸,你就在前面的出口下高速,我们走小路吧。你看看这么多车都在提醒我们,有的还撞到了一起,真的太危险了。”

父亲忽然暴跳如雷:“你没有跟我平等说话的权利!明白吗?你是我儿子,你没有权力也没有能力指挥我。你们都得听我的!不要去听信那些胡扯,说什么你们已经是成人了,可以独立地思考,享有与父母同等的权利了,那都是屁话!没有我,你都来不了这个世界!明白吗?没有我,哪有你们今天的丰衣足食?哪有你们今天在公司的位置?老二,去用布把他们的嘴都给我裹起来,省得他们在后面打扰我开车!”

我觉得,在不同思维层次上的人是根本无法沟通的,这是一种类似于生物界生殖隔离的认知隔离。在父亲的眼中,子女既是家奴可以役使,也是家贼必须提防,我们对他的任何建议或者疑问都会激起他的强烈斗志。兄弟姐妹们都闭了嘴,有的开始蒙上眼打盹,有的打开背包吃起了东西,还有的戴上耳机聆听音乐。我小声地问旁边的三姐:“爸爸今天是不是喝酒了,在醉驾吗?”三姐看了看他,说:“他是在醉驾,不过不是喝了酒,而是被他自己的伟大思想和席梦思导航仪冲昏了头脑。”

从上高速以来,我的心一直在砰砰乱跳,虽然被强令闭上了嘴,但我还是伸着脖子,观察着前方的路况,以便在撞车前做好心理准备。同时,读大学时参加好友爸爸葬礼的伤心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好友的爸爸就是被一辆逆行的工程车撞死的,在葬礼上,他的妻子哭天抢地,两个年幼的孩子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醒醒,而他们的爸爸四肢不全地躺在棺材里,再也不能陪着孩子们成长。那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为悲伤的时刻,甚至超过了被女友抛弃后在酩酊大醉中痛哭的那一晚。

当这种悲伤慢慢浮起、刚要占据头脑时,我看见前方有一辆车急速地向我们冲了过来,在不到几十米处猛地向左急转,我们的车也同时向同一个方向躲避,对方见势又扭转车头向右边急转,父亲就像在模仿他一样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在即将迎头相撞的刹那,来车第三次改变了方向,向左边滑去,这一次父亲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把方向盘扭向了相反的方向。但为时已晚,我们的车头还是狠狠地撞在了对方车头的右侧,把他顶翻之后,又推着它挤到中间隔离带的水泥护栏上,才停了下来。我惊魂未定,赶忙解开安全带,探出身子去看对方的司机,只见那个可怜的大叔倒挂着一动也不动,整个脑袋埋在爆开的安全气囊里,慢慢地,安全气囊的边沿开始变色,一股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我再看向父亲,奇怪的是我们的安全气囊竟然没有弹出,而他正在手忙脚乱地转动方向盘,试图把我们的面包车从对方身上拽出来。我刚想告诉他,对方司机可能死了时,他已经挂上前进档,继续上路了。

“不行,我得报警。刚才那个人肯定死了。”我说,话刚出口,坐在副驾驶的二哥已经转过身子,一把夺下我的手机,吼道:“你还有完没完?你为什么总是不尊重爸爸、蔑视他的权威?你到底要怎样?想把警察招来,把我们都抓到号子里关起来吗?让爷爷今天不能供奉到神庙里、就在后备箱发臭烂掉吗?你怎么就不用你那疙瘩脑袋好好想想?”

“你说对了,老五就是没脑子。他老是觉得我们在逆行,要是我们开错了,其他人也会开错吗?你看看后面,有好几辆车也跟我们一起往山里开。”我转过头,果然,有四辆车紧跟着我们,再仔细一看,我叫道:“爸爸!那是便衣警车,他们是来抓我们的!”话刚出口,其中的两辆已经亮起了隐藏的警灯,大喇叭也响了起来,向我们喊话,让我们靠边停车。

“别理丫的!一帮白眼狼。逢年过节没少给他们送钱送礼,平时他们都是给我们开道的狗崽子,现在却来找麻烦,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心人。“父亲不时地瞭一眼后视镜,对我们说,“把车里喝完的瓶子都丢给他们,看他们还用大喇叭骚扰我们。”二哥打开车窗,把有用没用的东西一股脑儿往外面抛。  

 “我们这不是在袭警,要罪加一等吗?”我看见四弟的脸都白了,他颤抖着声音似问似答,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他们是来抢爷爷遗体的。说不定他们就是以前被爷爷斗败了的那个合伙人收买来报复的。”父亲加快了车速,断断续续地回答,“在这个关键时刻,谁也别再说什么,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拧成一股绳,才能度过难关,抵达神庙的终点。”

我紧张得一会儿伸长脖子看着迎面而来的车流,一会儿扭过头去看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知道现在谁也无法阻止父亲的疯狂,心想要是母亲还在的话,他会不会稍微理智一点呢?但我们自出生起就从未见过母亲,从幼儿园一直到中学,我们都饱受同学们的嘲弄和欺辱,他们说我们是无娘的孩子,是没人要的孩子。我还记得每次都哭着反驳说:“不对!我有妈妈,我爸爸就是我妈妈。我爸爸说,所有的妈妈都属于爸爸,所以,有爸爸就有了妈妈。”同学们哄堂大笑,讥讽说:“那你是吃爸爸的奶长大的咯?”这种刺痛的苏醒反倒减轻了我的紧张,我想,今天要是死在路上,那我必须在死之前向父亲问个明白;要是能活着把爷爷供奉到神庙,我也要问个水落石出,并在神像前为母亲祈祷。于是,我看着父亲问:“爸爸,你能告诉我们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们谁都没有见过她?以前有同学说,我们家的公司本来是她家的,太爷爷从她家手里夺了过来,然后你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囚禁了她,只有在需要时,才去占有她。”

父亲出其不意地来个了点刹,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但马上又猛踩油门,更加疯狂地加速猛冲。他说:“你这同学是邻居家的那小子吧?你不知道我们的邻居都是虎视眈眈、随时要对我们谋财害命的恶魔吗?我以前不是跟你们说过,要离他们远远的吗?你既然是我的儿子,既然坐在这个车里,你就要相信我、听我的:我是我们家、我们公司的主人,我是你们所有人的救世主。”

这就是父亲的风格。他自己让自己当爸爸,自己给自己立权威,自己给自己管教我们的权力,自己给自己不受我们监督或批评的权利,自己给自己定下没有同我们任何一个人商量的道路行程,自己把自以为是最好的导航当作指引,现在,又自己把自己封为救世主,还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我看着他,发现他忽然从一个入口下了高速,我扭头看向车后,警车仍然跟着,而且又多了几辆装备齐整的正式警车,他们都闪着刺眼的光芒,呱呱呱地叫个不停。我倒是很高兴我们一家竟然活了下来,没有在高速上被撞死,虽然我们一路上害死了不止一个无辜的人。

我转回头再次看向父亲,就听他说:“你以后再也不许提这个问题!永远也不要再提,否则。。。。。。”忽然他惊呼了一声,我赶忙抬头,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很急的转弯,弯道后是横在马路中央的一根施工木栏,木栏后是大桥尚未开建的深渊,而我们的车已经来不及停住,一头撞了过去。

我们正在深渊里飘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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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蒋中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南瓜苏' 的评论 : 谢谢!新年快乐!
无言无语无声 回复 悄悄话 还有,事情搞砸了惩罚孩子,走运了夸自己伟大光荣正确。
南瓜苏 回复 悄悄话 新年快乐!
简单一点好 回复 悄悄话 看了都替他很着急,但愿他能安全掉头行驶。
蒋中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luren_1970' 的评论 : 你不会觉得席梦思谐音习梦死吧?
蒋中子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elfie' 的评论 : if you are a elite comrade, you will have many wives and children
luren_1970 回复 悄悄话 为啥我总觉得你在影射某人? 呵呵。
好文!
elfie 回复 悄悄话 How could there be so many children? Is it happening in India?
localappleseed 回复 悄悄话 这个父亲还真不错,至少还没有把“你”这个老提意见的人给“灭”了。
soullessbody 回复 悄悄话 总烂尾师吧。
格利 回复 悄悄话 很好的一个寓言故事,总加速师看了也会落泪。
6ba6 回复 悄悄话 这样的司机来到美加,就是个定时炸弹,害人害己,怪不得全世界都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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