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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参加了长津湖战斗

(2021-10-18 11:46:12) 下一个

这个电影与战役被人们议论了很长时间,我都没关注。我也没有打算看电影。昨天,朋友打电话问我,我爸是不是参加了长津湖。我说不知道。

他问我爸是不是二十军的。我说是。他说,那就没错了。

我父亲一辈子很少说年轻时候的事。六十多岁生病后,我想和他说,也说不了。有几件事可能印象太深,他零星说过。

一个是从山东赴朝。单衣,大檐帽,部队上了闷罐火车,也不说去哪里,火车停了,是丹东。

紧急命令,第二天入朝。那时和平了,部队自己养猪,猪也和战士坐火车到了丹东。连夜杀猪,大家吃了顿好的,第二天就入朝了。

冻死冻伤特别多。

我父亲对美军的装备印象特别深,说美军每个人背睡袋,铁锹。晚上睡觉前,挖个坑,钻进睡袋,睡在坑里。

小时候,有一个叫项远的叔叔,人在武汉。我父亲叫他项政委。每逢从武汉来北京,他就到我家坐一下。那时部队都是坐北京吉普或是上海。他有时坐很好的车来。我小,不关心车,小朋友会说是豪车。

项政委笑眯眯,人很和善。到家里,也不吃饭,稍微坐坐,让司机在外面等。和我父亲随便聊聊然后就走。

我对他印象很好,因为对我们孩子也很友善。

后来,我父亲说,项政委在朝鲜救过他的命。那时项是团政委,在进攻的前一晚上,把我父亲从前线调到团部。

我父亲是和几个人一起往团部走的。路上,美军的飞机轰炸,每个人都找地方躲,等飞机走了,我父亲出来,其他的人,炸的影子都不见了。

第二天的攻击,我父亲那个连,连级排级干部全部牺牲。现在我知道这次攻击叫长津湖。

人都是有感情的。项远估计一辈子也没忘记救过我父亲的命,我父亲当然更不会。但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非常奇特,从来不提以前的事,就是见个面,聊下天。

我刚才查了下,项叔叔2020年一百岁在杭州去世。

之前,当年的战士给他写信,他还亲笔回信。这是链接。

https://sunnews.cc/history/371295.html

这是网上关于项远长津湖的文字。

“原计划到通化换装备,配发东北的棉衣,但军情紧急,来不及换装,20军战士明明是穿着又单又薄的南方服装,不能到寒区的,可大家都一样,二话没说,带着个马包便登上北去的列车。58师174团政委项远后来写过一篇回忆部队抗美援朝的文章。文章说,由于仓促,后勤分队没有跟上行军序列,缺少运输工具,医疗部队的急救设备没有准备好。后勤的同志就在火车上把自己的棉被撕开,做成绷带,把棉花做成棉花球,再消毒。”

补充一下。上面提到的马包,我们家后来还有。像大号的褡裢一样,一块布,一边一个大口袋。我问过父亲是做什么用的。我父亲说,行军的时候,搭在马背上,两边放东西。可见,不仅骑马行军用。坐火车也用。

其次,我父亲那代人,真的是生死之交,看得稀松平常。别人救过命从没想过报答,救过别人命,从没想过要回报。就是偶尔见面,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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