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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门(终结篇)

(2020-05-09 21:08:27) 下一个

入了高三,一切文体活动全无,“玩”的稀缺可不是件好玩的事。

有限的几个运动,时间被压缩得可怜:乒乓球至多课间十分钟,还不能保证抢到球台;排球也只在课间或者午休时,一堆人围着打,碰不到几次球;篮球不是胖头的菜,因为几个新配的眼镜都报销在球场上而遭到慈母数次通牒;足球是男主的拿手好戏,可校园拥挤,无从施展。上学途中的自行车算个运动,只有短短不到五分钟。

听过彩色缤纷的故事,如B局当年统帅几个班级弹劾历史老师,搞得满城风雨。(B是文科生,在另外学校)。其激动亢奋地语调仍历历在目:“太不敬业了,都不备课,照着念都出错。连隋唐的几代君主、家谱和民族都糊里糊涂。更可气的是啥,你知道不,SZ?偏向,除了问前排男生,就点名脸蛋漂亮女生,让我忍无可忍。学校不解决,我找教委去。咱哥的大学同学他爸在教委当主任。没天理了呢,还?” B局后来进了税务机关工作,也享受体制内幸福生活去了。关于DATING的段子,只能偷偷摸摸的,不过W老大的间歇式坠入情网,已是路人皆知。当年还同师弟去河南街新华书店买《高三二班》小说来读,很为书中学子们的精彩故事所感动:G不声不响地苦练数月,拿到市里万米跑冠军;C学霸,忽然间退学去做苦力活,养家糊口;校花L的初恋是人渣;发明家Q创业并另开人生道路等。

重压之余,总得寻求人生乐趣。大考之后看录像是解压良药。家里获准晚归并确保预算,同哥几个骑车兴冲冲奔市里去。九十年代的东北小城,录像厅遍地开花,高音喇叭里传出刺激荷尔蒙的各种叫声,更不消说门口小黑板歪歪扭扭地粉笔预告“惊险/刺激/艳情/悬疑/枪战/血腥 最新香港赌侠系列之....”。有社会经验丰富的朋友,不屑地叨咕着:“别看这没用的噱头,男瞧楼大瓦(刘德华),女看霸王花,其余全是烂片。闪闪,让我看主角是谁?下午的化学反应式把我眼睛差点累瞎啦”。经权威认证,大伙兴高采烈地鱼贯而入,SNACK级别可不低,烟差不多都是石林,东市新出锅的大西瓜籽,面包配双汇火腿肠不算起眼,可别忘了有华丹干啤呦!千万莫轻信权威,胖头得出的经验教训,烂片确实是太多了。不过,换个脑子,简单粗暴地枪战或武侠总比数理化容易吸收。真看过个好片,罗伯特.德尼罗的《午夜狂奔》,JACK机智大胆,DUCK蔫坏、想方设法逃跑,兄弟俩一到被FBI和黑帮快抓住时可爱的大胡子就来解围,追车那段应该在亚利桑那的SADONA,景色如画。结尾D含情脉脉地对J说:SEE YOU NEXT LIFE。好温馨又节奏明快的警匪片,应该说是基友片,才对。

高考结束了,重重地舒了口气。据说很多同学当晚失眠,还想继续熬夜苦读,可发觉已没了必要。当天下午,胖头和几个老铁抱着足球,骑车冲进空旷的林学院操场,兴奋地把脑海中所有球星及伟大的球队全部模拟一遍:从如日中天的荷兰三剑客&AC MILAN,德国三架马车与永远的蓝黑国米,马球王率领的NAPOLI…...胖头一遍遍地演练马拉多纳墨西哥世界杯技惊四座的单骑闯关,成功若干次。很晚很晚才鸣金收兵。

分数没出来前,大伙都疯狂玩耍,恨不能24/7以此来补偿这三年失去的美好时光。于是,“光猪六壮士”一幕上演了。其实只是一次郊游,但有位仁兄很有见地,建议派一小拨精英部队提前一晚到达,承担基建及后勤工作,第二天大部队到达时,可以在临时搭建的露天宽敞帐篷里快乐爬梯。SOUNDS LIKE A PLAN?胖头同家里取了资金,二八黑色大永久擦拭一新,同另五位战友向丰满湖边驶去。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准备工作恐有欠缺:第一没有施工图纸或就业指导书;二是具体施工经验不具备,或者说不熟练;三是无GPS(地图及导航);四是没有任何通讯设施;五是对天气准备不足,如雨水、早晚温差变化、火源及备用火种;六、无必备粮食。以上要素对于常年在北美CAMPING的朋友想必是小儿科,但对于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赤子们是实打实的挑战。可,这些都不是问题。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有热情,火热的热情。去的途中,骑行之旅愉快极了,天公作美,不冷不热。幽默多才之辈各种冷笑话层出不穷,胖头假装深沉,欣赏夏季午后微风与垂柳嬉戏,蝉声不紧不慢的伴奏,美女L会去京城读书么,如何向其表白?曲曲折折的道路尽头是哪儿呢?美梦没做多久,目的地到了。先是搭建帐篷时手忙脚乱,指挥官多于作战员,作战员又同评论员唇枪舌剑。进展甚缓,数次返工。天色渐暗,忽然下起了雨,大伙全都没了主意,遂认识到现实地欣赏湖塘月色并保存体力,不甚狼狈地等待大部队降临也许是明智之举。虽显低落,可还是相当自豪,为敢为人先的SPIRIT喝彩。“大伙一定要保住火种,现在轮流抽烟,没有火就麻烦大了。” 聪明的师弟到哪里都具慧眼。一根根香烟接力般地抽着,竟然觉出点苦难的味道了,看来将来的生活定不会总风和日丽,胖头思忖着。“太困了,我们来首《水中花》吧,师哥你起头。” 夜半歌声的湖畔版,结局不唯美,被湖中某打鱼者厉声训斥而止,大煞风景。

年轻时,一切都不会太糟。第二天大部队来临,对“光猪六壮士”的奇遇既同情又肯定,其实班级大佬们早就安排了起居事宜,壮士们抖擞精神,加入大伙的欢乐之旅。湖边野炊,各种摆拍,吹拉弹唱,尽管离别的序曲即将唱响。

相当闷热的下午,睡得头发沉,没有精神。“请问,这里是SZ家么?我们是他同学,这里是他的录取通知书。恭喜啊,阿姨。再见。” 恍惚听到许主任和别人的对话。快速的脚步声,门开了,“SZ,看你的录取通知书。” 一大片的荷花池,灰墙尖顶的主教学楼,这就是传说中的成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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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与小木 回复 悄悄话 积极倡导观赏录像片的S同学仙逝已久,祝RIP。当初和此兄还真有段一段交集,听说其后来日子甚为拮据,除了蝙蝠烟和华丹啤酒,希望找到了生命中的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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