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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宗明义。我没去过埃塞俄比亚,也不打算唱信天游。所谓信天云游,实为卧游。
一,卧游
卧游一词是跟墙内一位仁兄学的,论起来,我该叫他师兄。仁兄不是俗人,五十多岁上还孤身一人。周围女性对他的看法严重两极化。个别欣赏他的为之寻死觅活,他却瞧人不上。多数人嘴一撇,嘁,那点进项都花在纸片上了。什么纸片?邮票是薄纸片,车票是厚纸片。仁兄酷爱集邮和旅游,哪样都不省钱。
说实话,仁兄嗜好不俗,相貌也不俗。隐于灯火阑珊之处,登墙窥兄三年之女,不乏其人。然而,那点嗜好带来的后果影响深远。常年一身灰中山装,半年不洗,一双翻毛皮鞋,三季不换。深夜饿了,干吃方便面,残渣掉进桌缝,不惜重拳击桌,惊醒一室幽梦。一位神经衰弱者跳将起来,你大爷!老子好不容易合上眼,...。集体出差,他负责结账,能精确到分。同去西部开会,约好了在西安会合,结果多等他一天。问为何迟到,答去延安转了一圈。约他一起去吃羊肉泡馍,回曰,你们去吧,我那部分经费留在杨家岭了。这些举动被普遍认为是怪异,因而吓退了不少倾慕者。仁兄依然我行我素,满不在乎。
后来赶上谁不改革谁下台。人们纷纷下海,没下海的也忙着捞外快,仁兄却痴心不改。我曾在网上看到一篇杂文,作者是一个言必称“混蛋王八蛋”的家伙,不过,他的文章倒是不俗。其中一段大意如下,一个中年人,骑自行车远远而来,样子像个中学老师。走近一看,车把上挂一线网兜,一网兜的书,鼻梁上架一副白边眼镜,胳膊上还戴一副套袖,原来是社科院的。可能还有其它细节,诸如,后座上夹着一捆菜,脸上可能还带有菜色,等等。总之,一个穷酸窝囊的知识分子形象。
再后来,知识分子似乎不那么穷酸了,但窝囊依旧。批评理性是知识分子的立身之本,不允许知识分子进行批评,犹如断其命根。何谓命根?过去宫里的公务员美其名曰“宝贝”。在这一意义上,断其命根就是精神阉割,自断命根就是自我阉割。韭菜割了还能再长,命根割了还能再长吗?知识分子被割了能不窝囊吗?
看到此,心头一颤,象是被人击中要害。转念一想,这不是在影射仁兄吗?一次回去探亲,见到仁兄。聊天聊到那个家伙,还有那篇东西,因为他俩都去韩国传...执过教。我故意试探仁兄,假如我不去国,那个戴套袖的就可能是我。仁兄木然曰,那个情景,于你是或然,于我是实然。那就是我,那就是我。若加上一个拖腔‘就...是...我...’,后面就可以接‘我思恋故乡的炊烟’了。
一时之间,两个二毛,相顾无言,几近凝噎,差点执手相看泪眼。唏嘘之余,顺口一问,还到处跑吗?不行了,跑不动了,也跑不起了,改卧游了。卧游?啊,卧游,卧着游。我作恍然大悟状,好,卧游好,足不出户,便知天下。原以为,自己那话是句敷衍,还略含不以为然。蓦然自省,却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也学起了卧游。信天一游便游到埃塞俄比亚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