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早见荼蘼
(一)
冬尽花开处,春早见荼蘼
谁人问寂月,升落一朝夕
我看到了地上的影子。
太阳出来了。鸽河河谷立刻有了暖意。
很多鸟儿在鸣叫,院落到处都是鸟儿的歌声。水金盏和水仙花开始开了,院落再次成为了花园。
我知道如果不去思索那些或远或近的悲凉,春日的世界依旧美好。丝黛拉跑来跑去,一根棍子你扔我捡,玩儿得开心。
我脱掉外套,穿着衬衫在院子里做活儿,清理着橡树下成堆的杂物和石块。
做花园,总会挖出大大小小的石块。
这些石头扔掉可惜,我便将其运到院落的橡树下堆放起来。几年下来,树下的石头竟有了很大的一堆。
对于我,石头大概是最好的园艺材料。无论怎样安置,这些石头总是贴近自然。而大自然模样的花园,一直是我所崇尚的。
我不富有,无法拥有辽阔的山水,却于心深处总有一份对山水的渴望。于是,自私之余,便只能自己动手,在自己不大的空间,去“营造”所谓的自然了。
几年下来,我把很多的石头用在了水塘的堤岸,用在了花坛。即便室内的壁炉,也是用石头做的外饰。
我用很多石块做成了院落的弯溪。友人来到鸽溪,看到流淌的溪水总会有些惊奇,如果我不说是人造的溪水,他们总以为是自然天成。
很多没有用掉的石块积攒在树下,加上一些废旧的铁丝网和杂物,很是凌乱。不止一次,我站在树下,想着去收拾一下,却不由间,腰酸腿疼地犯懒。
心懒自然身不勤。这些乱石杂物堆放在这里,一晃已有几年。
其实,对付懒人的最佳方式,就是比懒人还懒。
终于,懒到不能再懒的我,决定把这里清理。
我花了几天时间,清掉杂物乱木,把石块一车车推运到有着古遗迹的地点,再次堆放起来。
这里的石块已经有十吨,或是十几吨。我无法准确计算这些石块的重量,只知道搬运这些重量的,是自己的双手。
数以吨计的石头,也意味着未来要干的活儿,也是以“吨”来计算的。
我开始为这些石料寻找归宿。
我在溪水之岸安置了更多的石块。
更多的碎石运到小水塘边的树下,围成了装饰。
我从杂物里选出两根长长的水泥桩作为承重梁,利用一块从地下挖出的,足有200多斤的厚石板,在引流渠上修建了石桥。小桥建好后,跨越水渠很是方便。
其实,懒汉自知,这座桥早就该建了。
我砍掉橡树下两棵不大的野山楂树,平整好地面。曾经凌乱的树下,仿佛恍间整洁起来。
我撒下一些耐荫的草籽,希望让草坪延续到树下,再用一些普通的草籽把草坪延续到“瓦砾花坛”。
“瓦砾花坛”这两年疏于打理,已经成了荒草的乐园。我惊讶于自然的生命力。这里土质贫瘠,更混有很多建筑石灰,那些野草灌木竟能茂盛其上。
世界很公平。物种无论形态大小,也无论你是否喜欢,生命力都是很顽强的。
当我把这一切做好,来自厉害国的病毒,也开始在英国蔓延。
我感到有些可笑,更有些无奈。或许,可能,但愿。。。
也罢!我不是神仙,没有避瘟诀,也不会什么刀枪不入的金钟罩功,无法让自己免于感染。记得我最后一次发热生病还是在国内上班时。一位同科室的同事,因病毒感染高烧在外科值班室输液。当晚我值班,便被传染。
一连五天,我躺在自己的住所,高热不退。我知道不能脱水,挣扎着喝了三天自来水。三天后终于又强迫自己煮了锅稀稀的挂面。我没告诉母亲自己生病。一周后回到家,也只是跟妈说,我前几天发了点烧,已经好了。
我知道,如今面对这种无形的,高传染性,以空气和接触作为传媒的病毒,在没有疫苗可用的前提下,现有的所有预防措施,仅仅是让传播延缓。
或许,可能,但愿。。。
(二)
晨光斜影处,行念随花开
听溪和心韵,愿有远人来
我走在树下,踩着刚撒下草籽的土地,感到心被什么扰动着。
黑水鸡在不远的地方不时鸣叫。灰斑鸠在院落飞舞。有林鸽在树上鸣叫。
我望着树上安卧的林鸽,不知道世界会变得怎样。
我想起了不远的未来,和远方。
我只是希望,那时我,依旧会在这些树下徜徉。
肺草
花坛里一些花在开。
肺草(Lungwort, Pulmonaria officinalis)喜阴湿的环境和厚重的土壤,是我随意而种的野花,如今已经蔓延出惹眼的色彩。肺草,在拉丁文上便是很形象的名字。民间一直用来治疗肺病,也被称为疗肺草。或许,不远的肺炎。。。
白屈菜(Lesser celandine, Ficaria verna, 榕叶毛茛)也在开花。这是种喜湿润的早春野花,只在冬春生长。在万物盛叶的夏季,白屈菜只是休眠在土中的,可供食用的小小块根。
白屈菜
另一些花坛里,很多巨豚草(Giant Hogweed, Heracleum mantegazzianum)的幼苗在生长。这种伞形科植物很漂亮,叶片更有特殊香气,却是接触后可引起严重光敏反应的著名“毒”草。我除掉多数,移走几株,避免与叶片直接接触。
其实很多伞形科的植物都可以引起皮肤的光敏反应(日光性皮炎)。当归,川芎,白芷,防风等,都是可以引起光敏反应的药用植物。即便是一些蔬菜水果,如灰灰菜,苋菜,茴香,菠菜,芹菜,柑橘,菠萝等,也可以引起类似反应。
接触性光敏反应痊愈后,局部皮肤会出现明显的色素沉着。一种用于白癜风的治疗术,便是利用植物药外用(例如,补骨脂酊),诱发患处光敏反应。其后出现的色素沉着,便可纠正病变区域的色素脱失。
巨豚草
话题有些远了。
我在花园干活儿,其实没必要唠叨这些。要知道,示医于众,往往都是很吓人的。
但此时,我收拾着花坛,却看到花园需要医了。
种下的冷箭竹经过几年的生长,已经蔓延成了小小的竹林。临近的一些玫瑰,已经开始被遮蔽。
玫瑰是喜阳花卉,如今被高大的箭竹欺凌,便很难正常生长。我舍不得荒弃,便把几株玫瑰移到花坛的天竺葵间。玫瑰不喜移动,此时也只能委屈一下了。
我把玫瑰种在天竺葵间,有自以为是的理由。天竺葵属覆地植物,茎匍匐隐行,须根很浅,与深根的玫瑰种植在一起,对养料的竞争似乎不很明显。同时天竺葵夏叶茂密,可以有效控制玫瑰下的野草生长。
利用自然的生克来偷懒,十足的懒汉花园。
昨天跟妈在视频上聊天,说着家常话,劝她在未来,能再次到英国过个夏天。但年龄大的人不爱动了。
视频里给妈看正开的花朵,和我收拾出来的地方。
“你整天鼓捣院子,有什么用?” 妈总会这样说,“院子再好,没个媳妇,给谁看啊?”
我只是苦笑,赶紧把话题岔开。
人非草木,难能随遇而安。无数的训诫在告诉着世人,人们只有世界观和审美接近,才能互动互助,韵协曲和。否则,便是自找罪受。
我是个会打猎的医者,很清楚问题的根结,知道怎样的女人适合我。我也知道世间这样的丽人千千万,只是很不巧,我生性无息,身着迷彩,幽隐在这些女人的目光之外。
山水清念,风月抒怀。要知道,那些能够把山水化为寄托的人,都是懂得风月的。只是当目光被山水占据,人往往会变得自私,不大再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探索山水之外的世界了。
经历与阅历,理念与感知,知识与悟性,决定了每个人的智慧等级。人只有在同一或临近的等级中,才会寻得知己。
每当想到这里,我总是沉默。
院落的花草都在遵循着自然开落。只是这个花开的时节,世间需要思考的东西,已经太多了。
如历次灾难给人类的警示一样,如今这场瘟疫所提示的,也是一种偶然中的必然。
世界上任何物种,一旦在数量和空间上,超过了自然所允许的份额,便无疑会被自然左右。最终的得与失,都会在时间和空间上显现结果。
世界终是公平的。
鸽河河谷很静。这份寂静一直存在,不因人间的烦扰而迁变。
我停下手中的活儿,站在院落看着河谷。那里属于自然的生灵,也都属于我。
我希望着,希望在不远的未来,我仍旧可以走在这里,一样做着花园,看花儿盛开,听鸟儿唱歌,看蜂蝶飞舞。
那时,我会在长长的沉默中,向大地深道一声感谢。
我感谢这片自然又自由的世界,也感谢那些爱我和我爱的人,让我在寂静的岁月间,懂得了何谓悲喜,何谓善恶,何谓亲远,何谓美丑,何谓取舍。。。
感谢!
音乐:Give Me a Smile. John Barry.
我是个粗人,不爱看书的。
其实如果石头是上没泥土,缝隙里便不容易生草。如果发现有不少草籽在缝隙里发芽,又不好清理,您就整锅开水,拿个瓢往上一浇,大部分幼芽立刻就给烫死了。
让石头岸不长草,容易啊。做石岸时,在底下铺一层结实的塑料布,草就出不来,也扎不下根了。
问一下,小溪两側的石头中没有杂草是怎么做到的?
西医至今仍依赖天然药物。很多作用强大的特效药都来自天然资源,如强心药,抗疟药,肌松药,绝大多数抗生素等。只不过医药开发企业为了利益,不愿意让民间意识到这点罢了。理论上讲,约60%的西药,都可以追溯到天然药物源。
200多斤的石头怎么搬运的...注意身体
感恩土地,感谢世界...有温暖的心,世界也是温暖的...
感谢你在网上也给我们建了一个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