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

叶色至深,落地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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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理丈母娘

(2019-11-19 07:59:03) 下一个

作者        金太阳

 

第13章

 

 

   午间,大家会齐后,开始享用船主提供的西式野餐。看各教练从船上的各个旮旯角落,掏出大包小袋的饮料、水果、蔬菜、面包、香肠、午餐肉罐头等食品,还有折叠桌面展开布置好,切洋葱、黄瓜、香肠、午餐肉等,很快即可享用。以自助形式,让大家汇入了深山沟里依山傍水的风格独特的别致野餐。海伦娜先打了两份,分别送向仰躺在斜坡地上的山姆和学楠,但丈母娘坐在树下一个劲儿伸手,像婴儿似的嗷嗷待哺,海伦娜本想用余光躲视,但架不住她喊声震天并招来许多惊奇视线,只能服软先给她,另一盘递与坐起的山姆。他们又都张手要喝的,可乐是山姆的最爱,丈母娘同样觉得可乐比水高贵。而学楠接过餐饮后,先一口气喝了一瓶水后再用餐。海伦娜则也一向认为水是最好的饮料,她文雅地压了几口先清肠,再细嚼慢咽,品味野餐,视线望远,怀揣浪漫。只是继而又浮想联翩,面对青山竟联想起同一色彩的绿卡,谁更难攀?眼望沟水,如名校斯坦福之高昂学费,长流不完,用多少打工能够填满?不免眼前立刻失焦,一片茫然,并激灵一下子,收回她那视线,瞥向狼吞虎咽的刘学楠,他岂不是跟自己类似要同病相怜?而豁牙的山姆,左右两边轮换着咀嚼食物,满身是绿色通道,他有什么后顾之忧呢?本地大专班拿了几门电脑课,考过及格后就比业已博士的刘学楠待遇还高。这是他自己直肠子讲的,因为山姆到公司早,知道他俩在面试中所要求的薪资比他的低很多,而老板给薪水绝对是就低不就高,太高不值就非录用。丈母娘吃过一盘还要一盘,海伦娜只好劝她,“你若真要减肥的话,就甭再吃了。这样又可减轻他俩的负担。你说呢?”

   “香肠好吃,头一回吃到这味儿的!再说桌上还剩那么多呐,不吃白不吃,相当于‘布肥’,丢掉更浪费。”丈母娘吃着盘里的盯着桌上的,还想起了吃到饱自助餐Buffet概念。

   “八分饱对身体最好。今天就少吃点吧,也可减轻他俩的负担。”海伦娜委婉续劝。

   “吃撑更是浪费。就损耗身体功能消化这一条,像机器过于磨损易老化一样,无疑是变相浪费生命。饱了吃不消,还有其它不良后果,也会减损寿命。”学楠予以深度分析。

   “我不管那么多!什么‘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若为能撑饱,两者皆可抛。你们说,不感到撑得慌,咋知道饱了呢?”

   “大脑是滞后反应饥饱的。感觉饿时,肚子里已经空腹好几分钟了。反之亦然。” 海伦娜用饿比饱。

    Sam把第二罐可乐所剩的一口,后仰脖子一饮而尽,顺手捏扁它,又用余尾指缝夹起地上已捏扁的另一个,左手持空盘,以环保理念,准备将它们丢进垃圾袋。丈母娘把自己的盘子举给他,想求洋姑爷加菜而避开讲大道理的俩老中。谁知,洋姑爷以为她不要了便将两盘两罐一起丢掉,然后就奔到河边给空船拍照去了。丈母娘眼睜睜看着领队们收摊,把所剩东西尤其还有不少香肠,都倒进垃圾袋,连飞来夺食的鸟都不给,丈母娘更加纳闷。

   山姆被喊,就揣起手机,回来跟学楠一起,又架起丈母娘,还是有海伦娜随后扯衣背照应着,走下山坡,上了船。他们继续进行下半程漂流。Sam又拿出手机,接着拍照。咔嚓了几张后,发现内存已满,就开始删除些重复的照片,继续咔嚓。又满后,说了句漏气的“Shit”,再删除最后一张,接着,镜头对准弓字步站立船头的领队舵手。因距离近难照全身,他需要后仰,脑袋瓜探到了丈母娘背后。

   此时,丈母娘盯着几只蜻蜓来回穿行,偶尔偏离直行去摇身转头捉个飞虫来吃。当一只漂亮的墨绿大眼泡蜻蜓朝船驶来,她毅然举起船桨,大力朝它拍去。别说,还真扫到了蜻蜓腰身,看它耷拉着尾巴落跑了。丈母娘觉得可惜,未增加到另一件可回国显摆的营生。然而,始料不及,那继续落下的桨叶尖端,竟然刚好砍到了海伦娜的额头,戳出一个口朝下的对号——或说反向的耐克(Nike)标志,把她打了个后仰趔趄,倾斜着朝水面倒仰下去,学楠下意识间第六根神经做出敏捷反应,扔掉船桨,伸出左手去揽海伦娜后背,右手去拉住她正求援的左臂,使劲让她折返回船舱,结果用力太猛,一身背心短裤的学楠,跟他的桨叶一样,自己猝然翻下船去,滚转一圈三百六十度,立在没腰深的水中,疼痛难忍而龇牙咧嘴。原来,光哧溜的左腿落入两块岩石的麻面夹缝中,两侧挤压,瞬间刮烂了他的贴面皮肉。与此同时,丈母娘的船桨后把儿,又拐到山姆左手虎口两指掐着手机的胳膊肘,使iPhone4倏然脱手落入水中。人说一石两鸟,一箭双雕,丈母娘则一拍多点开花,震慑威力诚然超群。海伦娜双手捂额头,指缝渗出来殷红鲜血,药棉刚才被Sam用光了,此时也难顾及掏出纸张来清洁或暂时覆盖一下,而是凝望为使她免落水反而自身落水的学楠。船还在顺水行使,那个桨拍也随流而下,但却都远离学楠。这时,领队舵手也在除了丈母娘之外其他人都大声呼喊下,回头看到Sam指水“My iPhone”,小剂子女孩畏血色闭眼指海伦娜额头,“Blood!”她的“木墩子“则远指向学楠,跟捂着头的海伦娜同喊“Someone fell into the water”......呼声交杂,教练忽觉情况着实严重,他立即指挥大家反向划船,并帮双女这边加力。学楠在水中忍痛拔出伤腿后,抬头看到手机在水下翻滚前移,就一个猛子扎下去,将它捞出水面,然后,左手将其举高,拖着受伤的左腿,右手右脚单侧划水,游向逆行的船。意外闯祸之后,丈母娘开始也懵懂傻眼了。后来看大家在忙和着反向划船,连破相的海伦娜都任额头三角口子血流非止于不顾,已在双手持桨猛划。鲜血越过眉心顺鼻梁而下,又漫过双唇,流入衣口脖颈儿,染红了衣领。丈母娘趁机凑数赶紧也加入其中快划,希望紧急把手机救上船,能保存好里面的照片,否则损失惨重。学楠一直举着手机没让它再入水,当船头与学楠相向对接时,他拿手机的胳膊先勾住船梆,再搭上右臂,纵身一跃爬入船舱,忽觉离开冷水的左腿更痛,不敢站立,甚至小腿皮肉,多处严重划伤,皮开肉绽,血水交织,他都置之不理,而是抬头看向额头流血的海伦娜,就像木墩子深情地看小鸟并期望有朝一日筑好巢穴好引凤来安家落户一样。Sam没理George腿伤,先去夺过手机按开关,发现已没有任何信号显示,马上怒向丈母娘,高吼“Shit”!汤华美看着洋女婿的表情,觉得大事不妙,卡巴着三角眼皮,默不作声,但还是强词夺理,“我就是拍一下蜻蜓玩儿,谁让你们都不躲着点儿呢?”

   “大妈,不能这样,我们要保护动物!”木墩子怒目而视,犹如哑巴开口。

   “再说还伤及了无辜。”小鸟鼓起两腮补强了一句。

   “咋地?都是山里长的,关你们屁事!还大妈,我有那么土吗?”丈母娘反唇相讥。

   大家都无言以对。领队教练早已顺水行舟,并捡回那支失落的船桨,交给学楠。饺子归位后,先帮海伦娜揩净了血迹,并在其三角口位拼贴两块邦迪。至于自己的腿伤,只好等下船,到卫生间水洗纸擦,然后就得回到家再说。海伦娜也提到,她有国内带来的三七及云南白药,应该管用,今晚拿给他,有必要的话,也给崴脚的原丈母娘用些。

 

   我们的领队舵手,Ken,差不多四十岁上下,一双儿女在读高中。是位蒜头鼻子大嘴白人,夏天皮肤黝黑。跟蓝眼睛Sam不一样的,他是黄眼仁儿,口型也特别,皮紧动作范围有限,但公鸭嗓话音和笑声却相当洪亮。他一路借机插话,不时插入卷舌调门儿讲述自己的故事。Ken,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带队漂流,每天享受这青山绿水,风景如画。冬天去餐馆打工,端盘子洗碗都熟。有房,有车,有摩托。每到转换工作区间休息两到三周,也即春秋两季间出门旅游。听说我们这些中青年都做电脑工作,就笑谈他是否也该考虑回头去把高中课修完并附加几门C、C+和JAVA什么的,将来也做码农?又大笑回答No, too boring, 太无聊。

   远远地看到,早上送我们上山去的中客白Van及大白半截子,已在终点岸边等候。意味着今天的漂流差不多就要结束。令人感慨的是,仿佛人生长河,堪比艰辛漂流。有时风平浪静,坦途鼓励快马加鞭;更多是急流险滩,起落受伤在所难免。赢家,永远属于勇敢的幸运儿!跌进深渊,也要匍匐向前,以利再战。这位歪鼻梁扁嘴型的领队舵手,引导漂流具有二十多年经验。水路上,看到我们接力传递续饮那小口大肚塑料桶里的水时,讲文明、讲卫生,渴得要命还用钮扣大小的瓶盖费劲地慢慢折水喝,他只要回头看到就予以嘲笑:“从来没看过这样喝水的!”并补一句他的口头禅“Never”。大家后来只好举高塑料桶仰脖灌喝,也还是羞于接触瓶嘴,又对位不准,浪费很多水。他还是不满意大家不敢碰到瓶嘴的举动。于是。在即将圆满结束漂流时,他突然高喊“卧倒”!按照开始讲课的要求,这时大家必须听从领队的命令,就都跪趴到船舱内,Sam拉丈母娘随从。然后,舵手高举水桶,把剩下的一半都灌到每人后背上,与整船漂流者开了个大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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