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系列十二：代宗为政之十一：唐代宗追谥承天皇帝与朱希彩杀害李怀仙

大历二年即公元767年四月二十一（庚子），宰相们和鱼朝恩与吐蕃使者在兴唐寺结盟。七月十九（丙寅），唐代宗李豫任命崔旰为西川节度观察等使。这时期，在朝廷引领下，佛教盛行，朝廷的政刑日益紊乱。

八月初三（庚辰），凤翔等道节度使、左仆射、平章事李抱玉到长安入朝，坚决辞让仆射职位，言辞非常诚恳。唐代宗只好同意。八月初六（癸未，通鉴作癸丑，疑有误），他又辞让凤翔节度使，但唐代宗没有同意。

八月初五（壬午），月亮进入氐宿。八月初九（丙戌），渤海王前来朝贡。八月十四（辛卯），潭、衡二州闹水灾。八月十九（丙申），月亮又进入毕宿。

八月二十（丁酉），杜鸿渐为了让蜀地平安无恙，为一千僧侣供给斋饭。八月二十五（壬寅），太常卿驸马都尉姜庆初获罪，唐代宗赐他自尽。同时他还下敕，让负责山陵宗庙的官署重新隶属宗正寺。

九月初一（戊申），岁星（即木星）开始徘徊在东井，达七日之久。九月初七（甲寅），吐蕃部众数万入寇并包围了灵州，并于次日进寇邠州。他们的游骑甚至都到了潘原和宜禄。郭子仪自河中率领三万甲士出镇泾阳，京师宣布戒严。九月十一（戊午）夜里，白雾起西北升起，接着弥漫天空。

九月十七（甲子），郭子仪移镇奉天。次日白天，有大流星出现在午处，消失在南方亥处。朝廷命令左丞李涵去宣慰河北一带。同时荧惑（火星）出现在南斗。

九月二十四（辛未），靺鞨派使者前来上朝。同时，桂州山獠人攻陷州城，驱逐了刺史李良。

这年秋季，河东、河南、淮南、浙江东西、福建等道五十五州都上奏，说他们那里遇上水灾。

冬十月初一（戊寅），朔方节度使路嗣恭在灵州城下打败吐蕃，斩首二千多级。吐蕃退走，京师因此解除戒严。

十月初七（甲申），朝廷削减京官职田的三分之一，将其余的补充作军粮。次日，栎阳发现一处甘泉，据说喝了病就会好。同时，回纥和党项派使者前来上朝。

十月二十六（癸卯），唐代宗登上紫宸殿。策试茂才异行、安贫乐道、孝悌力田、高蹈不仕等四科举人。

十一月十四（庚申），朝廷将黄门侍郎依旧改为门下侍郎，并下诏说：“春秋以九命（官爵最高的等级）作上公。而三公的职位称作宰臣。根据汉制：中书令接受和传达诏命，负责枢密；侍中上殿称制，参议政事。魏、晋以后朝廷更加看重中书令和侍中的责任。其职位有关公府，但办事不局限在尚书；虽然得以陈述辅佐的大谋，却没有专权宰臣的称呼。所以责任固然重大，品秩却未必崇高。至于本朝，中书令和侍中实在就是执政大臣，承担左辅右弼的寄托，总领代天治理的名义，领导百僚，陶冶景化。众人瞻仰的职位，岂能不增加品秩？自然应当进位，和该职位的威严相等，以副众望。现规定侍中和中书令升为正二品，门下和中书侍郎升为正三品。”

十一月十六（壬戌）夜里，出现月晕南北河和东井，镇星进入舆鬼，很久才散去的天象。两天后，月亮离轩辕只有一尺。

十一月十九（乙丑，《旧唐书》作己丑，疑有误），唐代宗率领百官和京城士人庶民，出钱资助军队。

十一月二十五（辛未），长安树枝上有结冰棱。次日，京师又发生地震，震源自东北而来，声响如雷。

十二月初四（庚辰），郭子仪父亲的坟墓被盗。朝廷派人追捕，但没捉到盗贼。人们觉得鱼朝恩历来忌恨郭子仪，怀疑是他指使人作的案。郭子仪自奉天回来入朝，朝廷担心他会因盗墓的事发动事变。郭子仪谒见唐代宗时，唐代宗谈到了这事。郭子仪流着泪说：“臣长久带兵，也不能禁止暴行，照样有不少军士去偷盗别人的坟墓。今天遇到这事，只是天谴，并非人事。”朝廷这才放心。

十二月初八（甲申），凤翔节度使李抱玉前来上朝。十二月二十一（丁酉），太原节度使辛云京也来上朝。同时，荧惑（火星）进入壁垒。次日，长安出现黑气，犹如尘暴，弥漫北方。

这年，朝廷将镇西重新改为安西。也在这年，新罗王金宪英去世，他儿子金乾运继立。

大历三年即公元768年春正月初六（辛亥），朝廷在剑南西山设置乾州，管辖招武和宁远二县。次日夜里，月全食。

正月十九（甲子），朝廷册封新罗国王金乾运母亲为太妃。次日，唐代宗临幸章敬寺，剃度了僧尼一千人。同时，他追赠建宁王李倓为齐王。

正月二十九（甲戌），唐代宗任命工部侍郎蒋涣为尚书左丞；任命浙西团练观察使兼苏州刺史韦元甫为尚书右丞；任命左丞李涵和右丞贾至同为兵部侍郎。次日，唐肃宗女儿永和公主去世。

二月初四（己卯），唐代宗任命常州刺史李栖筠为苏州刺史、兼御史中丞、浙西团练观察使。

二月初八（壬午），邠宁节度使马璘前来上朝。

二月十八（癸巳），商州兵马使刘洽杀了防御使殷仲卿造反，但很快就被平定了。

二月十九（甲午），郭子仪严禁无故在军中骑马奔跑。他妻子南阳夫人乳母的儿子犯禁，被都虞候杖杀了。郭子仪的儿子们哭着向郭子仪诉苦，并指责都虞候的蛮横。郭子仪向他们表示哀悼后打发他们走了。次日，他把这事说过僚佐们听，然后叹息道：“我的几个儿子都是当奴仆的材料。不去赞赏父亲都虞候的做法，而去怜惜母亲乳母的儿子！这不是奴仆的材料又是什么！”

二月二十五（庚子），唐代宗封后宫独孤氏为贵妃。

三月初一（乙巳），日食。三月二十八（壬申），朝廷将恒州的行唐县分出设置泜州，管辖灵寿和恒阳二县。

夏四月初四（戊寅），山南西道节度使邓国公张献诚因病举荐堂弟右羽林将军张献恭自代。唐代宗同意，并改任他为检校户部尚书；接着任命张献恭为梁州刺史兼御史中丞，出任山南西道节度观察使。

四月二十八（壬寅），唐代宗为滑亳节度使令狐彰加授检校（代理）工部尚书。同一天，剑南西川节度使兼御史大夫崔旰前来入朝。五月初五（戊申），朝廷加授崔旰检校右散骑常待。

当初，唐代宗派中使到衡山征召李泌。李泌来了后，唐代宗赐给他金鱼袋和紫衣，为他在蓬莱殿旁边修建了座书院。唐代宗时常穿着汗衫和拖鞋去看他，自给事中和中书舍人以上的官员以及藩镇大员的封拜，甚至军国大事，都和他商议。他又让鱼朝恩在白花屯为李泌修建外院，让他在那里和亲朋故旧相见。李泌曾是唐肃宗的亲信，唐代宗也很敬重他。

唐代宗想让李泌出任门下侍郎兼同平章事，但李泌坚决推辞。唐代宗说：“因为朝政过于烦忙，不能和先生朝夕相见。真还不如就居住在近处，也用不着下敕，然后才成为宰相！”后来遇上端午节，王公、嫔妃、公主们都各献上服饰器玩。唐代宗问李泌道：“为何只有先生没进献任何东西？”李泌回答道：“臣居住在禁中，从头巾到鞋子都是陛下所赐，自己只有这个身子而已，拿什么进献！”唐代宗说：“朕所求的就是这个。”李泌说：“臣的身子如果不是陛下所有，能是谁所有？”唐代宗说：“先帝想委屈先生当宰相而做不到。自今以后，先生既然愿意献出自身，那就只有朕所有，而不是先生所有了！”李泌问道：“陛下想让臣做什么？”唐代宗说：“朕想让先生喝酒吃肉，拥有家室，接受禄位，成为凡人。”李泌哭着说：“臣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二十多年，陛下何必要让臣毁了自己的志向！”唐代宗说：“哭有什么用！先生已在皇宫九重大门之中，还能到哪里去？”于是命令中使为李泌安葬双亲，又为李泌娶了卢氏女儿为妻，费用全由当地县官负责。唐代宗还赐给他光福坊的一座府邸，让李泌在私邸住几天，再在蓬莱院住几天。

唐代宗和李泌谈到齐王李倓的事，想为他厚加褒赠。李泌请求按照唐玄宗兄弟岐王李范和薛王李业的先例追赠他为太子，唐代宗哭着说：“我弟弟首建前往灵武的倡议，成就了先帝中兴的事业。岐王和薛王难道有这么大的功劳吗！他竭诚忠孝，却被谗人陷害。如果他还健在，朕必然会让他成为太弟。如今应当用帝号尊崇他，满足朕历来的夙愿。”五月十二（乙卯），唐代宗下制，追谥李倓为承天皇帝。五月十七（庚申），朝廷将他改葬在顺陵。朝廷还追赠兴信公主的亡女张氏为恭顺皇后，将她和承天皇帝安葬在一起。

五月十八（辛酉），朝廷将桂州临源县改为全义县。

五月二十（癸亥，《旧唐书》作癸酉为误），朝廷加授左散骑常侍崔昭为京兆尹。当天京师地震。

崔旰入朝时，让他弟弟崔宽担任留后。泸州刺史（《新唐书》作滤州刺史）杨子琳率领精骑数千趁虚突入成都。朝廷得知后，十分担忧，于五月二十五（戊辰）加授崔旰检校工部尚书，赐名崔宁，当天就下诏让他回成都镇所。

五月二十七（庚午），唐代宗任命邛州刺史鲜于叔明为梓州刺史，出任剑南东川节度使。

六月十六（戊子），朝廷将承天皇帝李倓的神主牌位安放在奉天皇帝（唐玄宗李隆基长子李琮，帝位也是追赠的）的庙堂，同殿异室。

六月十八（庚寅），太子少师王玙去世。王玙少年时就学习礼学，精通祠堂祭祀和仪注，想以此济世。开元末年，唐玄宗正尊崇道术，无神不拜。王玙上疏引用古今祭祀的法典，请求设置春坛，在长安东郊祭祀青帝，唐玄宗觉得很有道理，因此升迁他为太常博士兼侍御史，出任祠祭使。王玙专门靠祭祀的事情取得宠幸，每次举行祠祷时，他要么焚烧纸钱，要么祈祷福祐，行为近似女巫男觋，因此承蒙唐玄宗的恩遇。唐肃宗即位后，他经累迁官至太常卿，靠祠祷总是得到很多赏赐。乾元三年（760）七月，他兼蒲州刺史，出任蒲、同、绛等州节度使。中书令崔圆罢相后，唐肃宗任命王玙为中书侍郎和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他缺乏时望，历来不被大众称道，比及当上枢密，声誉更是顿时大减。王玙又奏请在南郊东面设置太一神坛，请唐肃宗亲自到那里举行祭祀典礼。唐肃宗曾感到身体不适，太卜说：“鬼祟出在山川。”王玙于是派女巫分行全国各地，祈祭名山大川。女巫全都身穿盛服，乘坐驿站马车。唐肃宗又派中使监督，因此他们狼狈为奸，在各地请托长吏，索取贿赂。有个女巫正当盛年，长得异常美貌，身边带着几十名恶少自随，尤其成为民间的蠹害。她和这帮少年歹徒住在黄州的驿舍。刺史左震一早来到，但驿门紧锁，无法开启。左震破锁而入，将那女巫拖下台阶，当场杀了她，跟从她的恶少也都被打死。左震接着发现她的几十万赃款和贿赂，因此奏闻朝廷，并请求用这些赃款代替贫民的租税。他还将中使遣送回京，唐肃宗也无法责难左震。唐肃宗亲自拜谒九宫神，在祠堂祷告方面非常殷勤，都是王玙开启的祸端。一年多后，王屿被罢免参知政事，改任刑部尚书。上元二年（761），他兼扬州长史和御史大夫，出任淮南节度使。那年唐肃宗南郊礼毕，任命王玙为使持节都督越州诸军事、越州刺史，出任浙江东道节度观察处置使，以本官兼御史大夫，照样担任祠祭使。后来他入朝成为太子少保，不久又转任少师。这时他病故。

六月二十（壬辰，《新唐书》作十天后壬寅，疑有误），幽州兵马使朱希彩、经略副使昌平人朱泚、朱泚弟弟朱滔共同杀害了节度使兼检校侍中和幽州大都督府长史李怀仙，朱希彩自称幽州留后。李怀仙是柳城的胡人，世代事奉契丹，后来投降朝廷，被派去守卫营州。安禄山反叛时，李怀仙作为他的裨将跟从他攻陷河洛一带。安庆绪败了后，他又事奉史思明。李怀仙善于骑射，很有智谋。史朝义当时授任他为燕京留守兼范阳尹。宝应元年（762），元帅雍王（即后来的唐德宗李适）统领回纥等兵马收复东都，史朝义渡河北走。雍王命令副元帅仆固怀恩率军追赶。当时群寇瓦解，国威方振，叛军听说仆固怀恩前来，无不望风归降。史朝义带着几千残兵逃奔范阳，结果被李怀仙引诱擒获（其实史朝义在树林里自缢）。李怀仙将史朝义的首级献给朝廷。刚好仆固怀恩私下想树立党羽以巩固兵权，便保荐李怀仙可以重用。唐代宗于是重新任命他为幽州大都督府长史、检校侍中、幽州卢龙等军节度使，与安史的旧将薛嵩、田承嗣、张忠志等分别割据河朔一带。后来仆固怀恩叛逆，引诱西蕃入寇，朝廷发生不少变故。李怀仙等四将各自招集残渣余孽，治理兵马，修缮城邑；部下各有数万精兵，还擅自署任文武将吏，贡赋也不送交朝廷。他们虽然口称藩臣，其实并非王臣。那时朝廷刚刚恢复，一心要姑息藩镇，少惹麻烦，所以不能制服他们。但这时李怀仙被他麾下兵马使朱希彩所杀。

六月二十八（庚子），淮南节度使检校尚书左仆射、知省事、扬州大都督府长史、赵国公崔圆去世。崔圆是清河东武城人，后魏左仆射崔亮的后裔。他父亲崔景晊官至大理评事。崔圆少年时孤苦贫穷，但志向宏大，喜好阅读兵书，有经天纬地的信心。开元中年，唐玄宗下诏搜访乡野遗留的俊逸，崔圆靠计谋策略考中射策甲科，因此授任执戟。他自己觉得文才出众，却获得武职，颇不得意。萧炅任京兆尹时，推荐他出任会昌丞，后来经累迁成为司勋员外郎。宰臣杨国忠遥领剑南节度使，引荐崔圆辅佐剑南事务，上奏授任他为尚书郎，兼蜀郡大都督府左司马，负责节度留后。天宝末年，唐玄宗到蜀郡逃难，特意升迁他为蜀郡大都督府长史和剑南节度使。崔圆历来心怀功名，最初听说遇到国难时，曾暗地里派人打探杨国忠的用意，知道他打算前来蜀郡，便增修城池，设置馆舍楼宇，储备各种器用。当唐玄宗的乘舆到时，殿宇牙帐等都像很早就准备好似的，所以唐玄宗甚为嗟叹欣赏，当天就拜他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剑南节度，其余职位不变。唐肃宗即位后，唐玄宗命令崔圆与房琯和韦见素一道赶赴唐肃宗的行在。唐玄宗还亲自下制，在蜀郡树立遗爱碑，表示对他的恩宠。崔圆后来跟从唐肃宗回京，因功官拜中书令，封赵国公，赐实封五百户食邑。翌年，他被罢知政事，改任太子少师，留守东都。刚好官军在相州失利，大军败回经过洛阳时，到处抢掠。崔圆弃城往南逃到襄阳，朝廷为此下诏削去了他的官阶和封爵，但很快又起用他为济王傅。李光弼任怀州刺史时，他出任太子詹事，不久又改任汾州刺史，皆以为政合理见称。他后来官拜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观察使，加检校右仆射、兼御史大夫，转检校左仆射知省事。这月他去世时，终年六十四岁。唐代宗为他取消三日朝会，追赠他为太子太师，谥号昭襄。

闰六月十七（己酉），唐代宗为郭子仪加授司徒。

这月，成德军节度使李宝臣派部将带兵出讨朱希彩，但被朱希彩打败，朝廷不得已只好宽宥了他。闰六月十八（庚申，《新唐书》说王缙的任命是十天后即庚午），唐代宗任命宰相河南副元帅王缙兼任幽州卢龙节度使；任命尚书右丞韦元甫为扬州大都督府长史兼御史大夫，出任淮南节度观察等使。闰六月二十五（丁卯），他任命幽州节度副使兼试太常卿朱希彩负责幽州留后，并因为幽州的动乱，派兵部侍郎李涵兼御史大夫，到河北宣旨慰问。

闰六月二十八（庚午），唐代宗为相州的薛嵩、魏州的田承嗣、恒州的李宝臣一道加授左右仆射。

同时，西川的崔宽与杨子琳作战，多次失利。七月初一（壬申），杨子琳攻陷成都。崔宁的妾任氏拿出家财数十万招募兵马，得到数千人。崔宽率领他们出击并打败了杨子琳，收复成都府。

七月初四（乙亥），王缙抵达幽州。朱希彩陈列部队，戒备森严地等待他。王缙安然前行，朱希彩很谦恭地迎候拜谒他。王缙估计终究无法控制他，只好慰劳军队后，在那里停留了十来天就回长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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