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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 (十七) - 左依来了

(2016-10-07 14:19:50) 下一个

眼前的舅公脸色黝黑,衬得灰白的头发和胡渣更是傲气。身穿一套宝蓝色的藏族外袍,脖子上挂着藏银和宝石装饰的领结,让店里的人们不知觉地转头看着他。

“Bon anniversaire ma cherie.” 舅公右手多了一枝粉玫瑰,顿时让羽灵眼里溢满眼泪。 来加后六年,每一个生日,舅公都会送自己一枝玫瑰,他说过要一直送到有另一个男人对羽灵能更好的时候。舅公缓缓站起,搁起手臂等羽灵的手钩入臂弯。羽灵象小猫似的钩住舅公的左手,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真爱哭。” 舅公怜惜地摸摸羽灵的头。

淳一被拎到一旁,有些不知所措。这时才回神低头鞠躬道:“先生您好,我叫岩泽淳一。”

舅公握住淳一的手,道:“谢谢你一直陪着羽灵。今天是羽灵的生日,我们家里有朋友小聚。一是庆祝,二是压惊,更是感谢朋友。希望你能来参加。”

淳一点头连连称是。舅公有种奇怪的魔力,让人难以说不。 舅公一摊右手,让淳一先行。小小的日式酒馆里,不失仪态。羽灵抓住舅公的手臂跟在后面,点着小碎步。有时羽灵都难以相信这个帅老头和自己有血缘关系。 看一路顾客服务生们都看着帅舅公,羽灵不仅想到存了好久的一个问题。 这么会洞察人心,有趣帅气的舅公,怎么会这辈子就没个爱人?好多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淳一上了自己的蓝色皮卡,跟着舅公的车沿着央街南下,横穿北约克。两百多年前这里是个热闹的作坊区,沿着溪谷往东有酿酒厂,面粉磨坊,铁匠铺,还有皮革厂。自30年代各个作坊和工厂被居民区替代,留下的是百年古树和庄园古屋,所谓的百万富翁区,穿插在绿化代中。

羽灵目不转睛地看着舅公,想仔细端倪现在和几个礼拜前离开的那个舅公有什么不同。 皮肤黑了,头发和胡渣更白。瘦了,嘴唇有些干裂。右手背上有一道新伤口,腿脚也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利落。 以前用拐杖为了派头,现在好像真的是需要了。

“舅公,你去哪儿了? 怎么一点音信都没有?”

“嗯? 噢,我给你写信发明信片了。” 舅公微微一笑。

为防止舅公神龙见首不见尾,羽灵曾让舅公答应,去哪儿就得给自己写信,或发明信片。

“可能时间太短,信还没我快。” 舅公振振有词。

羽灵气得嘟嘴,“哪有您这样的,拎着包就走了。到了也不打个电话。就丢下我不管了,你都不知道家里来个疯子。公司还闹鬼,海米也出差去了。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所以和一个叫。。叫什么,岩泽淳一的日本鬼子一起喝酒去了?”

“是他救的我。”

“嗯,”舅公点头, 接着问“手机呢?”

“啊?”

“你被救了已后有没有打电话给你爸?”

羽灵一时语塞,确实,和淳一在一起时压根都没有想到老爸。羽灵的脸颊有些烫烫的,忽然想到“呀,我的手机,钱包,钥匙都在公司里。 舅公你要不回来,我还真回不了家呢。”

说着话,快到公寓小区门口了,舅公应着,转头看羽灵说,“一会儿不许哭,开心着过生日。” 羽灵一时不解,但开到大门口就看见一排在张望的人。

海米来回渡步,阿里夫如常耐心稳重。一个长发高大的男子,皮夹克,牛仔裤。居然红也回来了。旁边,一个黑瘦的小女子。挽着手,乌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是左依,久违的左依。销声匿迹了两年,比记忆中更瘦了一圈。头发干枯得有些发黄。穿着一件羽灵的白衬衫都显大。几分柔弱,几分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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