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闭症治疗和预防 (2)

前面谈到自闭症很有可能与胃肠道有关，但只是自闭症问题的一个方面，其实自闭症牵扯的因素非常复杂，不仅仅是胃肠道的问题。大量的研究揭示，自闭症与患者母亲在怀孕期受到的压力应激 (stress) 有直接关系。压力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类型：由各种因素引起的精神上的焦虑紧张；和外来病原体（病毒，细菌，等等）的入侵及其免疫反应。

母亲如果在怀孕期处境艰难，精神上的焦虑紧张，会对孩子产生长远的影响。1990年的一篇文献【1】中，Ward 比较了59个自闭症儿童的母亲以及59个健康儿童的母亲，他发现自闭症儿童母亲在怀孕期间与健康儿童目前相比，家庭不合比例显著增加。有19位自闭症儿童母亲怀孕期家庭严重不和，而健康儿童母亲只有2位。他的研究也发现自闭症儿童母亲患有精神问题的比例偏高，显示遗传基因也是因素之一。Beversdorf 等在2005年发现【2】，188位自闭症儿童母亲与202位正常儿童母亲相比，前者有44.7%在怀孕期经历过显著增加的生活磨难，比如被解雇，丈夫去世，等等；而后者只有25.9%。而且自闭症母亲在怀孕期间的高压力和焦虑集中发生于21-32星期，尤其是25-28星期（第七个月）。Kinney 等人研究了台风（hurricane）导致的艰难处境造成的压力对自闭症发病率的影响【3】，发现受台风影响越大的地区，发病率越高。受台风严重影响区域的发病率比没有受影响区域高2～3倍。特别对处于怀孕中晚期的孕妇影响更加显著。为什么孕妇精神上的焦虑紧张会给后代造成影响呢？这其中的一个因素是人在压力大的情况下会分泌应激激素，包括糖皮质激素，儿茶酚胺，生长激素和催乳激素等。种类很多，作用非常复杂，作用对象包括大脑。这方面我懂得很少，只能略作介绍。比如皮质醇是糖皮质激素的一种。人处于应激状态时，皮质醇分泌增加。皮质醇可以提高血压，升高血糖，促进大脑短期记忆能力。但长期高水平的皮质醇对大脑有害，降低学习能力，抑制免疫系统，延迟伤口的愈合。那么，应激激素是怎样对胎儿造成影响的呢？一方面应激激素对孕妇有负面影响，间接影响胎儿。但应激激素也可以直接作用于胎儿，这个影响可能更大。以前人们认为母体的应激激素不会透过胎盘。最近看到一篇文献，说研究显示实际上应激激素是可以穿透胎盘的，但在胎盘和胎儿体内有一些酶会把通过胎盘的母体激素转换成没有激素活性的代谢物，所以在一般情况下母体的激素对胎儿没有直接作用，但是当母体的应激激素水平大大增高的情况下，胎盘和胎儿的酶来不及转化大量涌进的母体激素，孕妇的应激激素就会直接作用于胎儿，直接作用于胎儿的脑神经系统，改变了正在快速发育过程中的胎儿大脑，就会对出生后的孩子产生持久的影响。

自闭症儿童的大脑发育和正常儿童不一样。一个对自闭症儿童大脑的核磁共振研究显示，刚出生时自闭症患儿的头围大小正常。到了2-4岁时，患儿的头围明显大于正常孩子，脑中的白质和灰质高于正常值。但随后自闭症患儿的脑部发育慢于正常儿童，到了6岁以后，患儿大脑的白质和灰质低于正常人。

除了在孕期的焦虑紧张之外，怀孕期间的病原体入侵感染也会对自闭症的发病率有影响。1970年代一次先天性风疹 (congenital rubella) 爆发【4】，先天性风疹是由于孕妇感染风疹病毒，并且传给胎儿，使得婴儿出生时就患有风疹。在243个发病儿童中，有10个儿童发现有自闭症的全部症状，另有8个儿童有部分自闭症症状，换算后，总计发病率741/10000，远高于当时自闭症发病率的0.7～2.1/10000。研究结论是风疹病毒侵入胎儿的神经系统，引起病变。

动物实验有力地支持怀孕期间的感染和免疫反应可能诱发自闭症的观点。Patterson 等人在老鼠孕期向其注射模拟病毒核酸，使其发生对抗模拟病毒核酸的免疫反应【5】。作为对照则向另外一些老鼠注射生理盐水。结果发现在子代老鼠中，与对照组相比，在注射模拟病毒的实验组，幼鼠的行为反应与人类自闭症行为模式非常相似，社交反应低，缺乏交流，对异性缺乏兴趣。而且雄性幼鼠比雌性幼鼠症状明显。

所以，家庭和谐，有正确的价值观和信仰，在孕期尽量减少压力，尽量避免感染，多休息，心情舒畅，可以减少自闭症的发病率。3～4年前，我据此推测黑人和墨西哥人的自闭症比例应该偏低，而华人偏高。为此曾向一位在洛杉矶行医的儿科医生讨教，询问是否如此。回答是不知道。又向一位神经专科医生讨教，也没有结果。最近发现有文献报导说【6】，拉美裔和美国印第安人/阿拉斯加原住民学生，其自闭症比例通常比白人学生低，但是亚裔/太平洋岛屿岛民的学生自闭症比例比白人学生高  （Hispanic and American Indian/Alaskan Native students were often less likely to be identified with autism relative to White students, whereas Asian/Pacific Islander students were commonly more likely to be identified with autism than White students.）。亚裔自闭症比例是否比白人低，对此还有争论。但黑人和拉丁裔，尤其是拉丁裔的自闭症比例偏低，应该已经是定论。

参考文献：

1.  A comparison and analysis of the presence of family problems during pregnancy of mothers of "autistic" children and mothers of normal children.  Ward AJ¹. Child Psychiatry Hum Dev. 1990 Summer;20(4):279-88. http://www.ncbi.nlm.nih.gov/pubmed/2376213

2.  Timing of prenatal stressors and autism.  Beversdorf DQ, J Autism Dev Disord. 2005 Aug; 35(4):471-8.  http://www.ncbi.nlm.nih.gov/pubmed/16134032

3.  Autism prevalence following prenatal exposure to hurricanes and tropical storms in Louisiana.

Kinney DK, J Autism Dev Disord. 2008 Mar;38(3):481-8. http://www.ncbi.nlm.nih.gov/pubmed/17619130

4. Follow-up report on autism in congenital rubella.  J Autism Child Schizophr (1977) 7：69-81; Chess S. , http://link.springer.com/article/10.1007/BF01531116#page-1

5.  Maternal immune activation yields offspring displaying mouse versions of the three core symptoms of autism. P. Patterson, Brain, Behavior, and Immunity, 2011,   http://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pii/S088915911200013X

6.  School Based Autism Identification Prevalence Racial Disparities and Systemic Correlates

By Sullivan, Amanda L.  By Sullivan, Amanda L. http://www.cehd.umn.edu/research/news/posters/Sullivan.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