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尘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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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错乱年华》第四十一章: 黄锦彪英雄救美

(2020-11-07 12:10:11) 下一个

第四十一章:黄锦彪英雄救美

与尘共舞 (2013)

第二天早晨,雯迪在市场街下了公车,去龙潭出工。昨天下午,她早退了,是因为突然接到她老公的电话,要她马上回去。雯迪丝毫不敢耽误,没来得及告诉阿欣,就离开了龙潭。雯迪对她老公的恐惧,好像已经渗入到了她的骨髓:她怕他生气,怕得罪他,怕他提婚前的事,怕他发疯,怕他打她。昨天,接到他的电话后,雯迪心里就咚咚打鼓:什么事,那么急?难道和黄锦彪的关系被他知道了?不会呀?难道......当她匆匆赶回家,才知道,他老公是要她一起去秋晚会。他说他心情难得的好,有一个学院的奖学金似乎有戏了。可是,当他俩赶到秋晚会时,点灯会已经结束了,他们就去舞场转了一圈。雯迪的老公说,没意思,男男女女的抱在一起,成何体统,就拉着雯迪回去了,所以,两人在晚会上其实没呆多久。

雯迪刚进了唐人街的牌坊,突然,有人从后面拉了她一把,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黄锦彪。雯迪吃了一惊,因为,通常这个时候,黄锦彪早该在店里忙起来了。只见黄锦彪一脸倦色,把雯迪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从西服的内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说:“给你,两千块,收好。还有三千,我晚上给你。”说完,就匆匆跑了,消失在唐人街的人群里。雯迪急忙把钱放进手提袋,回想起昨天上午黄锦彪从赌场打来的报喜电话,心里禁不住有些沾沾自喜:看来这个黄锦彪对自己是真心的,他为了给自己筹钱,不惜去赌!雯迪又朝黄锦彪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心下有些犯嘀咕:他怎么又跑了?难道又去赌了不成?不管怎样,如果黄锦彪真能筹到五千美元,那自己就可以向老公摊牌,提分手的事。

雯迪提着黄锦彪筹到的两千美元,步履轻松地进了龙潭饭店。她左右看看,指望能看到黄锦彪,可是,正如她猜测的那样,黄锦彪又没来上班。 她就进了更衣室,把手提包深深放进了属于自己的更衣柜的最里面,用锁将它锁好,换了衣服,刚想往前台去,就见阿欣朝她走过来,说:“怎么?黄锦彪不干了?想把经理的位置让给我吗?”雯迪看到阿欣那又尖酸又刻薄的样子,用有些发抖的声音说:“你想当经理,应该跟阿生直说呀?跟我说干嘛?”阿欣没料到,一贯懦弱的雯迪竟敢和她顶嘴,一时间搞不懂雯迪哪来的这般勇气。阿欣一下子冒火了,她见左右无人,就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威胁的口气说:“你别太猖狂了!别忘了我向你提的条件!要不然,你和黄锦彪的事,我就告诉你老公了!”雯迪的心狂跳着,颤抖着,这是她很久以来,第一次在一个无理强势人面前做出的反抗。她知道她的勇气来自黄锦彪: 平日在龙潭他给她的关照,那晚在车场他给她的拥抱,昨日在赌场他迫不及待地向她报喜,今晨大义凛然般地递给她两千元钱......这一景一幕,已不仅仅是一幅幅清晰的画面,而是转化成了一种感动,一种冲动和一种勇气。在阿欣的威胁和欺凌下,她不再恐惧,不再胆怯,不再回避  。

雯迪没有搭理阿欣,默默地来到带位的立台后面,站定,微笑着准备迎接下一拨客人。这时,只见顾宇生走了进来,手里提个皮箱。看到顾宇生来唐人街,雯迪有些吃惊,也有些心虚:她怕顾宇生问起黄锦彪旷工的事。雯迪就问:“阿生,你怎么过来了?大学城那边不忙么?”顾宇生见雯迪向他打招呼,倒让他马上想到了黄锦彪,就反问她:“黄经理今天还病着,你去看过他了吗?”雯迪的脸红了:她不是为阿生当众在她面前询问黄锦彪的病而羞愧,而是为黄锦彪为了给自己筹钱竟然向阿生撒谎而内疚。但她不能告诉阿生黄锦彪没有病,而是去了赌场,而且是为了她的事去了赌场!于是,她就支支吾吾地说:“哦,他没事,好像只是得了病毒感冒,说过一两天就没事了。”顾宇生点了点头,没有丝毫怀疑地说:“没事就好。最近生病的人怎么这么多?我的两个小外甥都病了,也是病毒感冒。”说完,他就提着手提箱,“咚咚咚”地上了楼,进了龙潭的办公室  。

顾宇生打开保险柜,伸手一摸,顿时愣住了:保险柜里除了一股一股大小不等的硬币,那两千元用来维持日常进货和运营的钞票没了!他又马上拿出近日的账本看了看,也没有看见记录这么一大笔钱的花销。他努力冷静下来,心想:难道是黄锦彪前几天用了钱,没有来得及入账?不对呀,黄经理跟了他好些年,是知道店里规矩的,而且也从来没有犯过这样严重的疏忽。原来,龙潭有个规矩,每日收工前,当班经理需要点清当天的营业收入,还要查点保险柜里的运营现金余额,无论任何时候,保险柜里都要有两千美元的现钱,应付进货和周转。如果保险箱的数额低于两千块,当班经理就得从当天的营业额里挪出一些现钱,补足两千元的日周转额,存放进保险柜,然后,再把剩余的营业收入在次日存入银行。

阿生关了保险箱,使劲甩甩头,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会去怀疑黄锦彪:不会的,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很可靠的;再说,他也不缺钱呀;就算他缺钱,肯定会跟自己直说的,就像上次在办公室,为雯迪筹钱那样......难道是阿欣?更不应该,她连保险箱的钥匙都没有。顾宇生百思不得其解。其实,两千块钱,只是唐人街龙潭日营业额的四分之一,还算不了伤筋动骨的数目,但顾宇生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件事的性质是偷窃,而且是内线干的。

他心烦意乱地点着了一根香烟,就给前台打了个电话,把阿欣叫上来。阿欣见顾宇生阴着个脸,就知道出了什么事,问:“怎么了?”阿生用那只拿烟的手,死死地顶着太阳穴,说:“保险箱里的现钱不见了!”阿欣听说钱不见了,眼珠子转了转,非常肯定地说:“是黄锦彪!只有他才有钥匙!一定是他!”顾宇生听见阿欣的第一怀疑对象竟然和自己的直觉一样,就使劲灭了烟,象是为黄锦彪开脱似的说:“不可能,他这两天都病着。再有,他为什么要偷店里的钱?”顾宇生低着头,盯着面前的烟灰缸,没有勇气和阿欣对视:因为,如果这个偷手就是黄锦彪,那样的结果将会对他是一个全面的击溃:他的判断,他的用人,还有他的信任。阿欣见顾宇生为黄锦彪开脱,马上扯着嗓门,激动地说:“阿生,你怎么这么傻?我问你,黄锦彪最近的变化,你知道吗?”阿生摇摇头,说:“我最近都在大学城,很少和他见面。”阿欣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难怪呢!我告诉你吧:自从那个雯迪进了龙潭,黄锦彪就戒赌了,一个月也难得去几次。你是知道他俩的关系的。但这些天,我听说,雯迪的老公丢了奖学金,急需用钱。你想想,那黄锦彪难道就没有动机为雯迪筹钱吗?”

经阿欣这么演绎,顾宇生脑子里又闪现出那天黄锦彪来他办公室为雯迪筹钱的事:是啊,那日,为了不让雯迪的老公误解,没有答应黄经理,而是让他把雯迪夫妻约到龙潭来,直接把钱借给他们夫妻。但后来,再也没听见黄锦彪说起这件事。顾宇生又急忙点燃了一支烟,狠命地吸着,象是在隐藏他内心的恐惧似的。他在皮椅上来回转动了几下,对阿欣说:“婶婶,保险柜丢钱的事,千万别在店里到处张扬,更不能随便说是黄锦彪干的。你先下去吧,我会调查清楚的。”阿欣看了阿生一眼,脸上划过一种得胜的喜悦,她转身刚要下楼,就听阿生说:“婶婶,你顺便把雯迪给我叫上来。”

雯迪心里七上八下地上了楼,心想:这下遭了,阿生肯定知道黄锦彪旷工去赌场的事了。该怎么解释呢?算了!如果阿生真的怪罪下来,我就跟他摊牌,说阿彪去赌场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我筹钱,让我离开我老公。如果他不信,我就把阿彪赢的那两千块钱拿出来给他看。

雯迪这样盘算着,就推门进了办公室。她见顾宇生既不招呼她坐下,又不说话,就开始浑身上下发抖。顾宇生见她这副胆怯的模样,就说:“你不用怕。我只想问问,你和黄经理的关系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雯迪挪了挪脚,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黑布鞋,说:“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顾宇生皱了皱眉头,说:“你老公那儿怎么交代?”雯迪突然睁大了眼睛,充满希望地说:“我要跟他离婚。”顾宇生抖了抖手上的烟灰,不理解地说:“你们女人我真弄不懂。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让黄经理帮你老公筹钱吗?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婚?”雯迪又低下头,说:“是的,连我都没想到我会有勇气,说出离婚这两个字。”顾宇生看着她,象是在等她做进一步的解释。雯迪又说:“是阿彪给了我走出现在这个婚姻的勇气:我要离开我老公,重新开始一种新生活。”顾宇生虽然听黄锦彪说起过,雯迪的老公待她不好,但仍不明白她所说的“阿彪给她的勇气”是什么,就问:“阿彪怎么就给了你离婚的勇气的?”雯迪说:“他是真正的男子汉。他为了我的事,四处筹钱,昨天还去了赌场,赢了两千美元给我。今天,他又去了。阿生,我知道他不该瞒你,不出工跑去赌,但那都是为了我---因为,我老公说,如果我帮他付了五千美元的学费,就放我。”

顾宇生呆了,任凭那烟在手上燃烧,直烧到他的手指尖,他才被烫醒了一般。他象是在证实什么似的问:“你说,阿彪去赌场了?昨天和今天?还赢了两千美元带回来?!”雯迪使劲地点着头,生怕顾宇生不信似的说:“他今天早晨给我的两千美元,就在我的手提袋里。”一时间,顾宇生全懂了:生病是假,赌钱是真;赢钱是假,偷钱是真。他无奈地看着雯迪说:“雯迪,你知道吗?你让他帮你筹钱,是在害他呀!你先下去吧,等我明天见了阿彪,你们俩都到我办公室里来,把有些事情说清楚。”雯迪见顾宇生冲她挥了挥手,在下逐客令了,就说:“那好,等阿彪回来,你问他,我说的句句是实话。”雯迪一边下楼,一边纳闷,顾宇生为什么说她在害黄锦彪:是因为去赌场的事吗?的确,去赌场筹钱听起来有些荒诞,但正是黄锦彪的这种敢于为她的事去赌的气概  ,让自己折服的呀!

雯迪下了楼,整个下午下来,她对黄锦彪的迟迟未露面,就由思念转为担心了:昨天,他早晨就打电话来了,现在,都快晚上七点了,还没有消息,不会是因为输了钱不敢来见我吧?她就这样胡乱地琢磨着。突然,阿欣一脸惊慌地跑到雯迪的面前,说:“雯迪,不得了啦,刚才警察打电话来,说黄经理......他......他出车祸了!你快去看看吧!现在正在宾大校医院急救。”雯迪听了阿欣的话,手上端着的菜“啪”地摔到了地上,她二话没说,拿了提包,出了龙潭,叫了出租车,就往宾大医院赶。

当雯迪来到急救室的门外,就看见阿生已经到了。雯迪见急救室的门紧闭着,上面写着“手术正在进行中”的字样,就摇着阿生的胳膊问:“阿彪怎么样?他没事吧?有没有生命危险?!有没有?!”阿生扶雯迪坐下,稳住她浑身的颤抖,说:“别慌,还算幸运,没有生命危险。刚才,大夫说,手术很顺利,脑部受了冲撞,还在昏迷中,没有大面积出血的迹象,但四肢有多处骨折。”雯迪听说没有生命危险,既象松了口气,又象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阿生,你说得对,是我害了他,是我中了邪,让他去为我筹钱!”阿生拍拍雯迪的肩,两人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然后,顾宇生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递给雯迪说:“你看,这是什么?”雯迪一看,只见,血淋淋的,里面装着一叠一百元的现金,还有阿彪的身份证和两张去赌场必经的收费高速公路的付款收据。雯迪看着塑料袋里的钱,手不停地抖着,她泣不成声地说:“阿彪,谢谢你,谢谢你,为我的事差点儿丢了性命。是我不好,是我不该让你去为我筹钱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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