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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如冬雪 (49) 生死永不渝

(2020-06-25 23:15:51) 下一个

夏天不知不觉过去了,一转眼就到了秋末。窗外的几株硕大的枫树上的绿色的五角叶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和黄色,在秋风的触摸下摇晃起来,发出一阵沙沙的响声。

周二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安红站在办公桌旁的窗户前,看着窗外的几幢灰色的高楼和街边的如火如荼的枫树,心里想起了子哲来。

自从上次在中文学校的Tim Hortons见过面之后,子哲回到了蒙特利尔,一边等待法院的离婚判决书,一边开始申请这里的工作。

法院的离婚判决拖了几个月,前两周子哲才收到法院寄来的正式的离婚通知书。这之间子哲在这边重新找了一份儿计算机软件工作,又在离安红住处不远的地方买了一个房子。房子里原来的房主上周才搬走,子哲周末从蒙特利尔把东西都搬了来,把家安置好。

上周三子哲微信给她说,周末他先把东西运来,买好家具,把屋子和东西都收拾好,然后这个周二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和看电影,算是两个人自由后第一次正式约会。

想到马上就要跟子哲约会了,而且这是离婚几乎两年之后的第一次出去约会,安红心里带着一种掩盖不住的欣喜和期待。

摆脱了跟建明的死水一潭的婚姻以后,所有见到安红的朋友,都说她变得年轻漂亮了,气质也更妩媚了。离婚之后,安红对自己外形变得更加注意,平时出门时都打扮一下,衣服和鞋子都会保持干净和整洁,不会邋遢着出门。自己漂亮了,自信心也高了,心情也好多了。

上周三得知子哲周末就要把家搬过来,同时跟子哲约好了这个周二见面之后,安红想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约会,一定要给双方都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于是开始认真地护肤,每天洗好几遍脸,洗完后上化妆水,涂眼霜。她的皮肤有点儿发干,化妆水用的是柔肤水。每天洗澡也比平常多洗一些时间,然后涂身体乳。晚上在卧室里贴面膜,面膜揭下去后,接着涂晚霜,让皮肤保持湿度。

周六下午她开车去唐人街剪了一次发,同时焗了一次油。理发师是个她很信任的小伙子,把她后面的头发剪短了一些,做成垂肩卷曲短发,前面留了一些刘海。顶上修剪了一下,让头发更有层次感。焗过油的头发显得既黑又光滑,闪闪发亮,新剪的发型干净利索,让她显得比平时精神了许多,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昨天晚上她在衣橱里挑了几件衣服,穿上后在镜子前看了一下效果,最后决定上身穿一件白色的针织衫,下面配一条蓝色粗妮裙,腿上套一条丝袜。她平时衣服不多,但是个丝袜控,特别爱买长筒丝袜。她有几十条各种式样和颜色的长筒丝袜:白的,黑的,绿色的,红色的,蓝色的,褐色的,肉色的,红白相间的,黑白相间的,带斑点的,带网格的,透明的,半透明的,不透明的。特别爱买长筒丝袜的原因,是因为她的腿长,不是很细,但是曲线还可以,所以喜欢配上好看的丝袜。她一条条地试,想找出一条最好看的。肉色的太普通;红色的,绿色的和白色的看着好看,但是有些不真实,像是去表演节目,而且红色的看上去让腿粗了一圈;红白相间的看着俏皮和可爱,但是太少女了;黑白相间的简朴漂亮,但是腿看上去变成了斑马腿。最后她选了一种光泽和触摸感都很好的半透明黑丝,这样显得腿更长而且显得细,脚又好看。

挑选鞋时比较简单,十月下旬的天气开始变凉了,正是穿靴子的时候。她有三双靴子:一条黑色的短靴,一条深棕色的中长靴和一条灰黑色的过膝长靴。她试了一下,觉得灰黑色过膝长靴更好一点,颜色跟腿上的黑丝袜叉开一些,同时也跟她的蓝色粗呢裙和白针织衫上下相配。简洁的过膝长靴既保暖,同时又拉长了腿部线条,显得更时尚。

安红看了一下表,已经到了五点钟下班的时候了。旁边的一个同事关上计算机,站起身来,跟安红说了几句话,随后拿起手包,离开座位回家了。安红把计算机关了,拿着手包去了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安红从手包里拿出口红和眉笔来,对着镜子补了一下妆。她在手腕上,耳后和裙角上喷了一点儿香水,然后对着镜子前挺了挺胸,正着和侧着看了看自己身材和衣着,拽了拽针织衫的下角,又用一把小梳子把垂在肩膀上的头发梳理整齐。她对着镜子眯起眼睛笑了一下,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眼若流水,带着成熟和简朴气质的漂亮女人,觉得今晚的自己要比平日美丽多了。

她回到办公桌,坐在转椅上,抬起脚来脱下了在办公室穿的平底鞋。她弯腰从桌子底下拿过长靴来,把长靴套在脚上。她站起身来走了两步,低头看了看靴子,随后从靠墙的一个架子上取下一条红蓝黑三色格子围巾,围在脖子上。

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过手机来,划开屏幕,看见子哲来了一条微信:

我到了,在你单位门口呢,你下班了吗?

下班了,马上就下来,她回了一句说。

她把手机放入手包内,把手包拉链拉上。她最后看了一眼办公桌,把转椅推到桌子前,挎上手包,转身走出办公区域,向着电梯方向走去。

 

***

安红从电梯口走出来,来到单位大楼门口时,隔着玻璃窗就看见子哲穿着一件藏蓝色的风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墙边一颗硕大的枫树下,正在低头看手机。

枫树的叶子在夕阳中变得火红,一阵乱风吹过,几片红色和黄色的枫叶从树上飘落下来,飘过子哲的平坦的肩头,落到树下和路边灰色的砖石上。

安红在玻璃门口站了一站,看着子哲。

夕阳的光垂了下来,照在子哲的侧面,把他侧脸和头发染成了金黄色,浓密的头掩盖住了脖颈,干净光滑,发梢上闪烁着夕阳的光。风衣很合身,显得人也瘦了和挺拔了,衣领里面露出一件干净的蓝色衬衫。风衣下面露出一条蓝色的牛仔裤,裤腿处露出厚厚的深灰色的袜子。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蓝色的耐克高腰运动鞋,鞋底带着一圈白色的边,鞋带也是白色的,在鞋口边缘打了一个结。

她把目光重新移到子哲头上,看见他的脖子上围着一条带格子的围脖。围脖的颜色与她的围脖差不多,浅灰色,浅黄色和明兰色围成了米字格,尾端有一圈蓝色黑色和浅黄色的穗子。围脖的一端垂搭在肩后,另一端在胸前很自然地垂下来。她认出了这条围脖,这是那年冬天,她在一家时装店里看见的一条意大利围脖,标签上写着Via Condotti Rome。她当时就觉得子哲围上这条围脖一定好看,于是买了下来,送给了子哲。

穿着风衣,围着围脖,低头查看手机的子哲,看上去显得帅气,儒雅而成熟,让人心动。

她推开玻璃大门,走了出去。子哲像是听见门开了一样,抬起头来,一眼看见了她,眼瞳中散发出一种明亮的光。他的手垂下,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看着她走到身边。

这么快就下来了,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子哲开口说。你工作完了吧?

嗯,下午早早的就把手头的工作干完了,就等着下班呢,安红说。

你今天真漂亮啊,子哲上下打量着她说。

你也很帅气哦,她抿嘴笑了一笑说。

子哲伸出右手来,把手掌向上摊开。安红低头笑了一笑,把自己的左手伸出来,手掌搭在子哲的温暖的手掌上。子哲的手握了起来,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我们走吧,车就停在那边,子哲说。

 

***

车在一条小街道边上停下。子哲把车熄了火,推开车门走下来。安红也下了车,把车门关上。子哲按了一下车钥匙,把车锁了,抬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掩映在一片火红的树丛中的房屋,说

餐馆在那边,那条街不好停车,只好把车停这里,走过去。

这么好的天气,走走也是很美的,安红说。

两个人沿着铺落叶的街边走着,安红的手臂挽着子哲的胳膊。街边是一幢幢爬着常青藤的老房子,房子的门前有着大片的草地,草地上立着一颗颗古老的枫树。枫树上的红色和黄色的叶子像是被夕阳点燃,一阵秋风吹过,色彩斑斓的叶子随风飘落下来,落在草地上和路边的人行道上。天空浸泡在一片火红的晚霞之中,金色的光线穿过枫树枝杈的缝隙,落在他们的脚底下。

踩着发出轻微响声的铺满人行道的落叶,挽着相爱的人的手臂,在夕阳余辉中跟着子哲一起静静地走过叠落着一片片红叶的街道,安红只觉得世界一下变得很安详很美,美得像是身在一幅油画之中。

他们跨过一条小街道,斜着穿过一个停车场,又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走到了一个有着厚重的橡木门的餐馆前。

就是这里了,子哲说。这就是我特别喜欢的一家比萨饼店,里面的Cheese Ball和比萨饼都做得很好吃。过去一直就想哪天带你一起来这里吃饭,今天终于如愿了。

看着很不错哦,安红透过临街的窗户看着里面的灯影和人影说。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衫的男人从餐馆里面拉开厚重的橡木门,看见他们已经走近门口,就伸出手让门开着,侧身让他们先进门。安红对着拉着门的男人微笑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声谢谢,跟着子哲一起走进了大门。

门里面是一个放着十几个桌子的大厅。因为还没到晚餐的时间,看着客人不多。子哲停下脚步,牵着她的手在门口站了一下。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看着很年轻和帅气的男招待,手里拿着两个黑色硬壳菜谱,走了过来,问他们说:

请问几位?

两位,子哲伸出两个手指说。

跟我来,男招待说。

子哲看了一眼临窗的地方有一张空桌子,问男招待说:

我们可以坐在靠窗的位子上吗?

当然,男招待说。

男招待把他们引到靠窗的空着的一张桌子边。桌子边放着四把椅子,子哲给安红拉开了面对窗口的椅子。安红的手抚了一下后面的裙摆,坐了下来。等安红坐下后,子哲把围脖解下来,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自己坐到了紧挨着安红的椅子上。

男招待把两份菜谱放在桌子上,问道:

请问二位喝什么?

来两杯葡萄酒吧?子哲问安红道。

不要了吧,一会儿你还要开车,安红摇头说。就冰水吧。

喝一点儿没事的,子哲说。我们今天该好好庆祝一下。

还是不要了,安全第一,安红把自己的围脖也解下来,叠落在子哲的围脖上说。

电影院离这里不远,现在天气也好,吃完饭我们可以走过去,子哲说。一杯酒没事儿的,一会儿酒劲儿就下去了。

那好吧,红酒吧,安红说。

要两杯红葡萄酒,子哲扭过头对男招待说。再要两杯冰水。

马上就来,男招待说。

男招待转身向着后面走去。子哲把菜谱递给安红一份,自己打开一份。安红低头看了看菜谱,对子哲说:

不知道这里什么好,你来过,你点吧。

来这里,一定要尝尝这家的Cheese Ball, 很有特色的,子哲说。Pizza,我们分享一个就够了,这上面有好几种,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什么都好吃,安红说。你点你喜欢的吧。

能吃辣吗?子哲问道。

微辣或者中辣吧,太辣了对嗓子不好,安红说。唱歌的人不怎么敢吃太辣的。

那就要这种吧,子哲的手指点着菜谱上的一个比萨饼说。这是我喜欢的,只有很少的辣椒。

看着不错,安红说。

再要一份儿炸鱿鱼或者炸鸡翅下酒吧,子哲看着菜谱说。你喜欢那种?

炸鱿鱼吧,安红说。

甜点你喜欢什么?子哲把菜谱翻到最后一页说。

焦糖布丁吧,安红看着自己的菜谱说。

好,我也喜欢这里的焦糖布丁,子哲说。还想再要点儿什么吗?

我觉得够了,安红说。Pizza不会太大吧?

应该正好够两个人吃的,子哲说。

安红把菜单合起来,放在桌上。子哲把自己的菜单也合起来,摞在一起。他看着安红,伸过手来,握住安红的手。安红把五指张开,插进子哲的手指之中,跟子哲的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

盼着这一天都好久了,子哲说。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跟你在一起了。

是啊,我都怕这一天来不了了呢,经历了这么多,安红说。

有一段我也觉得挺绝望的,子哲说。不过一切都过去了,能重新在一起,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嗯,安红点头说。

子哲把脸部凑近安红垂在肩膀上的头发梢儿,嗅了一下,说。

你好香啊,味道很好闻,

出门时喷了一点儿香水,安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过去都不敢喷香水的,怕身上留住味道,现在可以了。

子哲低头看着安红。安红也看着子哲。头顶上垂下来的桔黄色吊灯光打在子哲的黑而浓密的头发上,照得头发闪闪发光。一件干净合身的蓝色衬衫,领口上钉着两颗白色的纽扣,穿在子哲身上显得干练挺拔。子哲的眼神透亮,像是一下就能看到心底,里面带着一种爱意和温柔。

亲一个吧?一直就想见面了要好好抱抱你亲亲你呢,子哲说。

安红偷偷地抿嘴笑了。这个子哲,亲一下还要先问问,又不是过去没亲过。

她点点头,看见子哲的头凑过来。她前倾过身子,闭上眼睛把嘴唇凑上去,跟子哲的嘴唇碰到一起。轻轻的触碰一下后,嘴唇分开,随后又更紧地吻到一起。

好久好久都没有吻过了,一种温柔与甜蜜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让她有些晕眩,想把身子靠到子哲身上。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知道是男招待来了,就松开嘴唇,在椅子上重新坐好。男招待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把两杯红酒放在桌子上,问他们说:

准备好点什么了吗?

准备好了,子哲说。

 

***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去了,街灯一盏盏开始亮了起来,照着马路上行走的车辆和街边走过的路人。人行道上不断有人经过餐馆,偶尔有人透过窗户向餐馆里面看一眼。

靠窗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玻璃杯,里面燃着蜡烛。小火苗摇曳着,照着坐在桌边的安红和子哲。

也许是因为酒,也许是因为蜡烛,两个人的脸颊都有些发红。他们有时举起酒杯来碰一下,有时低头用叉子扎着盘子里的Cheese Ball或者Pizza,有时是会心的一笑,更多的时间是子哲在说着什么,安红看着子哲,倾听着。

子哲给安红讲起了分开之后的日子。他语调平淡,像是谈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从分手后的思念和郁闷,到离婚不成受到的方方面面的阻力和压力,到心中的纠结彷徨和苦闷,到受人勒索,到绝望,到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生死一息间,到重新康复,到依然心中无法忘记安红,到在蒙特利尔街头雨中看见坐在旅游车上的安红,到跟自己父母持续做工作,慢慢取得父母的谅解,到简妮的转变。

子哲的语调虽然平淡,但是安红听得惊心动魄。她有时叹息,有时难受,有时心疼,有时欣喜。

当子哲讲到简妮终于同意离婚了的时候,安红喜极而泣,眼泪落了下来,滴在了面前的盘子里。这是她第一次听子哲讲述发生的事情,许许多多的细节,都是她没有想到的。想起跟建明离婚,虽然也是经历过一番折磨,但是毕竟坚持了一下就过去了,没有像子哲这样经历生死,经历这么长时间的忍耐和等待,最后终于熬到父母谅解和简妮同意。她很高兴子哲最后终于得到了父母的谅解和简妮的同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即使自己能跟子哲在一起,子哲心里一定也会背着一个沉重的包袱,会给他们今后的幸福投下一个阴影。

子哲把一张干净的餐巾纸递给她。她用纸巾擦了一下眼睛,手在桌上伸过来,握住了子哲的手。

那些日子里,每天都在无止境地想你,子哲说。都在想我们在一起时的那些美好,都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也是这样,有时开车路过一个我们一起去过的地方,一下就会想起你来,安红说。有时在车上听一首歌,泪也会留下来。听说你出事之后,我觉得特别自责,在你一个人孤立无助的时候,我也没能在你身边,所以后来很后悔我们断了联系,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又能见到你了,子哲说。真心相爱的人,好多最终都无法在一起。我们还算是幸运的,虽然经历了不少曲折,最后命运对我们还算眷顾,让我们又在一起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嗯! 安红用力点了一下头说。

她看着子哲,既心疼又高兴,感觉两个人的心贴得比过去更近,有一种心跳都在同一个频率的感觉。

子哲的手把她向自己的身体方向牵了一下,眼睛看着她。她明白了子哲的意思,闭上眼,把嘴唇迎过去,跟他吻在了一起。

 

***

从餐馆出来,她挽着子哲的胳膊,跟着子哲并肩沿着街道向着不远处的电影院走去。

夜风清凉,飒飒地拂过脸颊,带着一种夜来香的浓郁的味道。地上的落叶一片片被风卷起,在马路边飞扬着。昏黄的街灯,橱窗上闪烁的霓虹灯,黑蓝色的清澈的夜空,澄明的月亮,月光下的人影和树影,爱人的手臂,低喃的话语,这一切都让她感觉心情特别好。

他们来到一家名叫Mayfair Theater的老影院,在门口买了张《小妇人》的票,爆米花和可乐,走了进去,在后面找了个很空的一排坐下。

他把爆米花放在膝盖上,跟她一起吃着爆米花,喝着可乐,腿挨在一起,随意地聊着天。

剧场的灯光黑下来,电影很快开始了。她在黑暗中搂过他的一只胳膊,手握着他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她把头歪了一下,依靠在他的肩膀上。

虽然隔着衣服,但是依然能感觉出他身体的温热。

想起过去年轻时,跟建明在一起,也没有这样亲密的一起看过电影,她觉得终于圆了一个梦:一个跟自己的恋人一起去看一场电影的梦。

她在黑暗里笑了,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不知怎样就开始爱上了坐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如今已经爱入骨髓,无法分离。

 

***

从电影院出来,走回停车的地方,子哲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了进去。

他把车打着火,问她说:

晚上着急回去吗?要是有时间,到我新的住处去看看吧。

露露应该已经跟姥姥睡了,我不用早回去,有时间,她点点头说。

子哲把车开上了街道。夜晚的街道上车和行人都不多。她在黑暗中伸出左手,抚摸着子哲脖颈上的头发,感觉头发很软很光滑。

子哲打开车上的音响,把声音调到可以听清,但是又不太吵的音量。音响里传来陈楚生的《有没有人告诉你》:

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看不见雪的冬天不夜的城市 我听见有人欢呼有人在哭泣

早习惯穿梭充满诱惑的黑夜 但却无法忘记你的脸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 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

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 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

听着音响里传出来的歌声,她想起了有那么一个雪夜,她把露露送去电影院参加小朋友的生日派对后,跟子哲在影院附近的星巴克会面,一起去了Byward Market。那天从Byward Market回来,一路上两个人都话语不多,就好象是知道短暂的相聚之后必然是长久的分离。车快开回到影院附近的星巴克时,也是在听着这首《有没有人告诉你》,路灯闪过车内的瞬间,她的眼眶里里溢满了泪水。

如今再听这首歌,依然让人感到悲伤,但是心情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

爱上一个人,就想拥有他,现在她终于可以拥有他了。

 

***

车不久就开到了子哲的新住处。子哲把车停在车库前的车道上,带她进了屋门。

屋子布置得很干净整洁,门口左侧是一个客厅,里面没有什么家具,显得很空很大。右侧是一间小书房,里面摆放着一个放计算机的桌子,一把皮转椅,靠墙的地方立着一个书架,上面摆放着一些英文书和中文书。再往前走,是一个洗手间。过了洗手间,左侧是一个大厨房,厨房的门通向后院。右侧是一个空间很高的带壁炉的家庭室,里面摆着一长一短的两个沙发,两个茶几,一个大电视,墙壁上挂着几幅风景油画。

上楼去看看吧,子哲站在通向二层的楼梯口说。

嗯,她点点头说,心里带着一种莫名的慌乱和欣喜。

上次跟子哲做爱,差不多是两年之前了,从那之后,她一直没有碰过别的男人。有时晚上自己躺在床上,想起子哲来,她会自慰一下,高潮之后总是带着一种巨大的空虚。自从跟子哲约好今晚出来,她就期盼着能跟子哲再做一次爱,重温两年前的爱恋。但是真的要上楼去子哲的卧室了,她的心里却有些慌乱起来,怕自己让子哲失望。毕竟,建明总是抱怨说她性冷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像建明说的那样。

我抱你上去,子哲说。

真的吗?从来没人抱我上过楼梯哦,有点儿受宠若惊了,她说。

子哲弯下腰,一手托着她的背部,一手抄起她的腿,用了一下力,就把她抱了起来。她伸手搂住子哲的脖颈,眼睛看着子哲,脸上带着微笑。

 

***

外面好像下起了雨,可以隐约地听见雨滴打在窗玻璃上的声音。

她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跟子哲侧对着相拥在一起,腿交叉着纠缠在一起,亲吻着。他的吻总是甜蜜,温柔,让她入迷,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碰就让她浑身兴奋起来。他的膝盖顶在了她下面的两腿之间的隐秘部位,又让她有一种要颤栗的感觉。

他们相拥着,吻了好久。他像是一个贪婪的孩子,吻着她的上嘴唇和下嘴唇,嘴角,舌头,吸吮着她的舌尖。她感到一阵阵潮水一般不断涌来的快感,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了。她推开他,仰面躺着,喘息着,睁开眼大口呼吸着空气。

她看见他跪在身旁,赤裸着的强健的肌肤在台灯光下变成金黄色。她伸手把他的蓝色内裤拽了下来,拽到了他的小腿上,让他的硬起的东西直挺挺地竖立在她面前。她看见他弯曲着小腿,把内裤脱了下来扔到床下,随后压到了她身上。他又一次亲吻她,额头,面颊,耳廓,脖子,胸膛,乳房,小腹,一路向下。他动作轻柔地吻着她的下面最敏感的部位。敏感的部位在他的亲吻之下,变得火热火热的,充血膨胀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森林深处的洞穴开始流出液体来,身体里面像是有千万条小虫子在爬,痒痒得无法自持。她的腿弯曲着,战栗着,乳头直直地挺立起来,小肚子上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烧。她呻吟着,腿前后扭动着,脚指头张开,腹部收缩,子宫里冒出来的火在熊熊燃烧着,像是要把身体全部融化。她晕眩着,觉得身体在全部打开,等着他进来。

他的身子重新压在了她的身上,眼睛看着她,说:

我爱你。感觉好爱好爱你,想把你给吃了,完全融成一体,让你都变成我的。

我也爱你,我都是你的,全都是你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把她的两腿向外分开,进入了她。进入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他的双臂,啊了一声,感觉下面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塞满充实着。她看着他,看着他的身子上下起伏着,看见细微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和胸膛上慢慢地分泌出来。

她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身子的有力的起伏着,感受着一波又一波冲击上来的快感。因为好久没有做爱了,她感觉自己身体里积攒的液体,不断地向外流着,流到床单上,能够感觉到臀部下面的床单都被浸湿了。

她伸出手来,触摸着子哲的胳膊,触摸着在汗水侵润下变得滑溜溜的胸肌和腹肌。有几滴汗水滴到了她的肌肤上。她闭上眼睛,感觉口干舌燥,呼吸紧促,身体先是像是棉花一样地软,随后像是气球一样地膨胀,在不由自主地轻飘飘地平着往上飘。

她喘息着,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只有一阵阵的强烈的快感不断涌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一直向上飘着,飘着,飘出了窗户,飘上了云端。

她想呐喊,她忍不住地想喊,她终于喊了出来。

一股泉水自洞口倾泻而出,刹那间把身下湿了一大片。

 

***

她躺在床上,抚摸着他的汗津津的脊背。他喘息着,趴在她的身上,头像是孩子一样枕着她的胸部。

她觉得下面嘛酥酥的,热热的。想着他刚才的有力的动作和爱语,和自己的突然而至的高潮,脸上带着一种满足和惬意的微笑。

我真的好爱你,她在心里对他说。

 

***

她回到家里,躺在床上,拿过手机来,看见“系我一生心”的博客上刚贴了几句话:

《穿越人海 只是为了与你相拥》

自从爱上你,才知道什么是宿命和缘分。

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爱上了你,此后对你痴心如火,不减分毫。

是你让我感到恋爱的美好。是你的爱让我既欣喜万分又无限悲伤。是你给我带来了从来不知道的快乐。是你让我知道什么是深入骨髓的爱与恨。是你让我的生命有了光明和意义。

还记得当年你说过的那一句,“就当是君未娶,妾未嫁,这世界上只有你和我。”

在别人看来,也许这只是一句戏言。但是于我来说,这是一生的付托。

为了这句话,一直不敢辜负你对我的情与义。

虽然知道人的一生最容易被情所累,是你让我甘心放弃一切,付出一切。

“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终究不如“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所幸世间风景千般万般熙攘过后,依然能够痴心不变,无怨无悔。

自此甘苦与共,不离不弃,生死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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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
拥抱哥 回复 悄悄话 回复 '香草儿' 的评论 :
谢谢香草儿,我想简妮同意离婚,一定会把孩子要走,而子哲应该也不会去跟简妮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吧。
香草儿 回复 悄悄话 每天来这里看,终于等到两个人甜蜜的结局。。。不知道子哲的儿子怎么样了?记得这是当时子哲犹豫离婚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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