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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野(20)—— 感觉

(2025-03-03 22:36:40) 下一个

 

我们肩并肩站了一会儿,海风扑面吹来,时间长了就有点儿凉,我拽了他一下,说:“进去吧。”

船舱里的牌局热闹非凡,也许是为了释放一年来紧张的升学压力,一些平时不太说话的同学们这会儿都格外活跃。班主任和数学老师的脸上已经贴了好几张代表输牌的细长纸条,但他们都笑意盎然丝毫不以为意。

我自然而然走道雁黎身边坐下,她的对家正是铖铖。我扫了一眼桌子,铖铖面前堆着好多分牌,看起来他们已经捉够了升级分马上要跳级了。而他们的对手王立峰则紧锁眉头,喃喃自语,捏着牌很犹豫要不要出。

铖铖坏笑着说:“最后一张K了,你不用算,没得跑。”

王立峰又琢磨了一会儿,直接丢下了牌,吵吵说:“我不玩了,谁能弄得过你们俩?靳霏,还是你来吧,我得出去透透气,受不了这种碾压的刺激。”

我摆摆手:“我不太会。”

“不打了吧?”铖铖伸头看了看舱外,然后看着雁黎说:“我觉得快到了,要不,咱们晚上到旅馆里再好好杀?”

“好。”雁黎爽快地一起帮忙收拾纸牌。

阿航双手插兜,关照我们大家:“外头风很大,你们最好穿个外套。”

我的行李跟雁黎的在一起,正准备去给她拿的时候,铖铖突然对她说:“你穿我的就行,我特别怕热,已经闷得一头汗。”说着,他直接就把自己椅背上的外套递了过去。

雁黎下意识地看了看我,微微有些脸红地接过来,小声道:“谢谢。”

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我朝阿航看过去,他瞪了我一眼,说:“你穿你自己的,我跟他不一样,我怕冷。”

客船很快停靠了码头,同学们看到了不远处的细沙海滩,海滨浴场已经开放,沙滩上星星点点都是撑开着的遮阳伞。很多人在游泳,孩子们在玩沙堆,踢球,追逐奔跑着。。。大家瞬间激动起来。

班主任和几个老师们犹如牧羊犬,一路奔忙着好不容易把我们圈到一起,清点人数之后领着我们浩浩荡荡走向预订好的招待所。幸好,小岛的一切设施都集中在镇上,距离海滨浴场也就几步之遥,就是我们要落脚的旅店。

尽管旅店条件很普通,6个人住一个房间,只有公共厕所和公共浴室,吃饭得去隔壁的食堂,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介意。对于我们这些走读的孩子们来说,这是第一次体验集体生活,一切都是那么新鲜而美好。

班主任宣布了午餐后先去参观水族馆,之后去海滨浴场玩,出于安全考虑不允许任何人下海游泳,只能在沙滩上活动或者去旁边配有救生员的小池子里玩水滑梯。如果不想在海滩上被暴晒,也可以选择在招待所里继续打牌。

吃午餐的时候我问雁黎她打算玩什么,她好奇地看着我,反问:“你不跟阿航一起吗?”

“他没有说要跟我玩啊。”我从她的语气里品味出来一丝拒绝,眯着眼睛盯了她好一会儿。

雁黎仍然戴着厚重的镜片,这半年多的针灸并没有什么太明显的效果。不过,她的双眼皮手术非常成功,眼睑变得薄而妩媚,睑缘充分舒展开来,眼睫毛自然上翘,加上她原本就有挺直的鼻梁,整个眼部特别有立体感,一下子就漂亮了很多。

“你这么看我干嘛?”雁黎被我看得不好意思。

“你。。。老实交代,”我停下筷子,慢悠悠地说:“是不是约了铖铖?”

“也不算约吧,就是他说,下午去海边走走。”雁黎幽幽道:“我们俩在读书会里,你是知道的,暑假也是要交书评的,所以我们准备探讨一下怎么写。而且,我以为你肯定会跟阿航一起玩啊,怎么可能跟我一起?”

其实,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告诉雁黎,那天鹿青对我说的那些话,只是没有找到机会。一方面,由于他们俩都已经通过直升考试,之后就没有再来上课了,而是去参加了学校的读书会和数学精华班,提前准备高中的学习资料,另一方面,我毕竟跟鹿青不太熟悉,没法确认他的信息有多高的准确性。而铖铖多少还算是我的好朋友,我觉得背后这么做,有些对不起他。

今天雁黎披着铖铖的外套,看到她脸上那种刻意掩饰的莫名的幸福感,我决定不说了。

“那你们讨论吧,”我继续埋头吃饭,无聊地说:“出来玩还讨论学习,我也受不了。”

话音刚落,阿航晃悠着过来,大大咧咧在我身边坐下,往我碗里放个剥好的茶叶蛋,说:“这个给你吃。”

“哪儿来的茶叶蛋?”我问他。

“鹿青给我的。”阿航笑嘻嘻地说:“他在外面抽烟的时候,跟卖茶叶蛋和撸串的小妹子聊上了,人家非要送给他的。”说着,他看看雁黎,加了句:“不好意思啊班长,就只有一个。”

雁黎笑着摇头,说:“我最不喜欢吃鸡蛋。”

“我差不多吃饱了,半个就够了。”我试图用筷子把茶叶蛋夹成两半,可它在碗里滚来滚去的,阿航阻止我:“不用夹,你咬一口,剩下的给我。”

我拿起来咬了一口,递给他,他接了塞进嘴里,转头走了。

雁黎直勾勾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靠近我特别小声地问:“靳霏,你跟阿航,是不是。。。是不是。。。亲过?”

我突然意识到之前阿航吃我咬过的东西太过自然,其实上学的时候我还是非常小心翼翼的,可能是毕业了之后一下子松懈了,顿时涨红了脸。

雁黎轻笑了一声,又说:“是我少见多怪了,阿航这个脾气,不亲你才是不正常的。”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能不能问问你,”雁黎更小声地说:“是什么感觉?”

我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不出来。。。”

“如果让你写作文呢?”雁黎开始较劲:“你会怎么写?”

“写不出来。。。”

“你作文这么好,还写不出来?”

“早晚你也会知道的。”我揪揪她的头发,缓缓道:“不需要听我说,不需要听别人说,也不需要任何解释和翻译,是一种。。。用心。。。去感受到的感觉。”

我一眼撇到食堂里工作的阿姨们已经开始收拾桌子,意识到同学们基本上都走光了,立刻拽着雁黎起来往回走。

我们俩刚走到旅馆旁边的小巷子口,就看到巷子里的一棵大树下,鹿青跟一个陌生姑娘靠得很近,他低头在她耳边不知道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们俩同时扭头过来看,那个姑娘一下子推开他就跑走了。

鹿青冲着我们点了点头,不慌不忙地掏了烟出来,慢悠悠地点上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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