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王后慕容白露生得聪慧伶俐,自幼备受父王、母后宠爱,渐渐养成了唯我独尊、予取予求的霸道脾性,是个心高气傲,不甘人下之人。自从拓跋国主立俞贵妃之子洛王同泽为太子,她内心忿忿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只能韬光养晦,伺机而动,期待有朝一日能为其子翼王同裳夺回大位。
荀公公是个唯命是从的奴才,虽忠心耿耿,怎奈他位卑人贱,无权无势,难堪大用,好在他心思缜密,巧舌如簧,常有奇思妙想,慧后由此十分信赖、倚重此人,大事小情喜欢与他商议。
慧后幽然道:“宫廷之内,步步陷阱,一着不慎,万劫不复。此事,非蛮力可得,只能智取。”
荀公公附和,问:“娘娘英明,敢问娘娘,如何智取?”
慧后娓娓道来:“我大渊母国,溯往几代与北鄢联姻,王嫂乃北鄢长公主、陛下之胞姊,两国关系盘根错节,互为倚靠,无有可能指望王兄替本宫出头。西边的戎勒乃夷蛮之国,与北鄢素无交往,如今又有可能兵戎相见……唯有鄀阳,兴许可为我用。楚南王王后慕容夏至乃本宫胞妹,与本宫素来姊妹情深,更何况,她也有不可示人之烦恼。一来,楚南王虽为长子,却是庶出,其弟殷国公、大将军秦广乃嫡子,不但掌有兵权,且深受军民拥戴,声势日隆,恐有篡位之图谋,楚南王不得不防,这兄弟二人一直面和心不和,互有猜忌,早晚祸起萧墙;二来,楚南王宠幸郑贵妃,他爱屋及乌,对郑妃之子、淮王秦宪亦极尽宠溺之能事,王妹恐楚南王受郑妃怂恿,日后废掉太子,转立淮王为储君。此远虑近忧,令王妹度日如年,苦不堪言。”
“慕容娘娘的心病,其实可一分为二”,荀公公进言:“娘娘,事分轻重缓急,方能应对自如。慕容王后之虑,当以秦广为先、为重。戎勒国若此时出山,实乃天赐良机,只要先帮慕容娘娘除去秦广,日后她必然对娘娘感激涕零,有求必应。”
“此话不假。只是,如何将祸水南引?又如何去除秦广?本宫需要一个万全之策”,慧后寻思片刻,又问:“公公,可有良策妙计?”
荀公公狡然一笑,道:“无论是人与人,还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往,皆以一个‘利’字当头,无利不往,只要许以重利,天下哪有不成之事?!”
“呵呵,公公果然胆识过人,跟本宫不谋而合”,慧后喜则喜矣,随即忧道:“只是这‘利’么,如何拿捏?轻则可无用,重则无可用……公公可有主意?”
“利,不在轻重,而在喜好,只要投其所好,自然事半功倍”,荀公公想了想,进言:“慕容王后与郑贵妃虽然各怀私心,但在除去秦广这事上,她们利益一致。只要让慕容王后以利诱惑,说服郑贵妃,假借其兄郑铉之势,定能一举铲除秦广。那郑铉乃势利小人,利欲熏心,他觊觎兵权已久,只要许以大将军之位,他必然对慕容王后言听计从,有郑铉里应外合,除掉秦广不说易如反掌,也是手拿把掐之事。此番若蚩戊金出兵,必然南取富甲天下的鄀阳,娘娘可晓以利害,力阻陛下出兵相救,那秦广独力难支,定然兵败,无论其死活,郑铉都不会放过他。”
“只是,鄀阳与我国签有盟约,若要本宫说服陛下隔岸观火,理由呢?”
“盟国好比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盟约不过泛泛空文、白纸一张,拿来如厕都嫌硬。娘娘,前年鄀阳发大水,其大部分洪涝地区秋粮绝产,陛下曾以十万斤粟米慷慨相助,以解其燃眉之急,可谓雪中送炭,仁至义尽。去冬今春我国大雪成灾,拢共损了数百万头牲口,十万灾民嗷嗷待哺,眼下国库窘迫,东挪西移已捉襟见肘,而鄀阳那边不闻不问,对我国可曾捐一膀之力?窥一斑而知全豹,足见楚南王之薄情寡义,对待此等悭吝小人,陛下不落井下石,便是开恩了。”
“理儿是这个理儿,的确是楚南王不情不义在先”,慧后又问:“可是,如若蚩戊金不按常理出牌,反而北上侵犯我国呢?以楚南王首鼠两端之品性,谁敢笃定他会施以援手?”
“蚩戊金若来犯,陛下必然会请求楚南王出兵支援,楚南王若允,两国可齐力抗敌,蚩戊金无必胜把握,日久生变,只要掐断其补给线,他必然退兵。若楚南王犹疑不决,陛下可以北鄢转投戎勒、两家联手二分鄀阳相要挟,到时候,不怕他楚南王不出兵。”
“嗯,计倒是好计,环环相扣”,慧后慢条斯理道:“只是,本宫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从不为他人做嫁衣。”
荀公公看透慧后心思,遂进言:“娘娘勿虑,老奴已替娘娘想好应对之策。此番若蚩戊金出兵南侵,慕容王后可令人在鄀阳都城散播谣言,就说是因为北鄢太子力阻陛下出援兵,才导致鄀阳兵败,其国人自然怨恨太子,日后,娘娘可伺机派杀手灭太子,然后再嫁祸于鄀阳郑氏兄妹,助慕容王后除去此兄妹二人;此番若蚩戊金北犯我国,娘娘可劝说陛下,让太子率兵迎战,然后由郑铉派人在半道上伏击秦广。太子失去鄀阳援军的支援,必定凶多吉少。如此一来,天若收之,便遂了娘娘心愿。退一步讲,万一太子意外凯旋,便让慕容王后将秦广之死嫁祸于太子,鄀阳人自会替娘娘灭了太子。用此一石二鸟之计,娘娘可坐收渔人之利。”
“哈哈哈哈,天助我也!公公真乃神人也,运筹帷幄,决战千里,即便卧龙凤雏现世,亦不过尔尔”,慧后闻言欣喜若狂,吩咐道:“事不宜迟,有劳公公,赶紧派亲信去鄀阳联络慕容王后。”
“谢娘娘谬赞高誉,老奴诚惶诚恐”,荀公公深施一礼,应道:“老奴遵命,这就去安排,请娘娘静候佳音。”
艾玛,这次荀公公的计谋比上次还毒辣,(如果得逞)得死不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