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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中的变化(7):雪花膏和花露水哪里去了

(2005-06-01 03:43:04) 下一个

今天提起雪花膏和花露水可能像在谈论两样古董,可是雪花膏和花露水却是中国现代史上刻画社会生活的两样很重要的道具。

我们看描写三四十年代生活的文学文艺作品,都可能遭遇雪花膏和花露水。那时候雪花膏和花露水是富家女人的专用品。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雪花膏和花露水尤其是花露水则成了被斥为(注意那时是斥为小资,跟眼下的赞为小资是两种境况)小资的人群的专用品。更多的情节我记不住了,我记得典型的花露水出现的场景是一个小资男人,出门约会的时候在头上抹了头发油(想起来好恐怖,这年头油性头发是令人尴尬的事情),然后在领子和袖口还有手帕上洒点花露水。作品的最后,这种男人要么痛改前非,走向跟劳动人民同甘共苦从此不在洒花露水的道路,要么走向自绝于人民令劳动人民唾弃的道路。

我记得小的时候只是在冬天家长们会给孩子们准备雪花膏抹抹脸和手,那是作为防冻剂来使用的。至于花露水,只是在夏天准备一瓶,蚊虫叮咬的时候抹一抹,那是作为祛痒剂来使用的。那年月还有一些和雪花膏功能相近且一样普及的商品,一个叫蛤蜊油,它是专门防止皮肤皴裂的,比较便宜,想省钱的人家会购买和使用它,不能想象那种东西涂在脸上会是什么滋味。另一种叫做凡士林,那本来是一种医用药膏。顺便提一下,凡士林好像是美国一个商品的牌子,却被中国当作一种物品的名称,这很象吉普本来是美国一种越野车的牌子,却被中国当作了越野车的统称,我记得中国加入有关协议之后,美国要求中国停止滥用吉普的名称,否则控告侵权。凡士林的情况好像类似。

当年肯定有人拿雪花膏和花露水作为化妆品的,可是,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拿雪花膏和花露水作化妆品用的人不仅不洋牌,反而令人觉得土气。可能雪花膏和花露水总是跟三四十年代,那些早已消失的年代相关联,也可能因为很长时期,化妆在中国是被批判的事情,不识时务,眷恋过去的人,总让人觉得他不开眼而显土气。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社会生活中变化最显著和最迅猛的一个方面就是对于化妆的崇尚和对于化妆品的追逐。我很清楚地记得靳羽西及其产品应运而生,并且为中国女性的化妆热潮推波助澜。我想,中国社会应该感谢靳羽西女士,不是仅仅是感谢她提供了可以普及使用的化妆品,更应该感谢靳羽西在中国宣传化妆理念,整整影响了一代中国女性。今天似乎只要是女性就知道该护肤化妆,但是上一代妇女却很难看到护肤化妆对于女性生活甚至生命的影响。

不懂得化妆实际上是摧残妇女的生命。九十年代中期的一年,我到农村调查,其中一个访谈对象是一位天生丽质的农家少妇。我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因为她的美貌被黝黑的脸色,粗糙的皮肤损害殆尽。你只有遗憾她的天生美貌被后天的忽视所糟蹋。在城里的女性追逐靳羽西产品的时候,绝大多数农村妇女依然在使用雪花膏和花露水,还有比这两样东西更糟糕的化妆品,那些早期乡镇企业粗制滥造出来的,包装品很象潘婷、飘柔的洗发水,还有装在不伦不类的包装瓶里的香水,及护肤用品。我每次看到那些伪劣化妆品都担心它们会损害更多人的面容和肌肤。

若干年以后,那些化妆先锋早已从对金羽西的产品的追逐中超脱出来,她们追求香乃尔,CD,更追求高斯和资生堂。在上海的大商场的化妆品柜台附近看现代女性的化妆(注意,我说的化妆包括护肤,而我更强调护肤的含义)和对化妆品的选择,你会很感欣慰。但是,如果想到中国女性人口众多,这区区几个商场和化妆柜,又显出某种危机。一次到香港开会,朋友托我代买资生堂,我人生地不熟的在弥敦大道上瞎找,结果经营化妆品的商店多得不行。仅仅那个 屈臣氏(记不清楚了,错了请包涵)连锁店就一路都是,我在前面的 屈臣氏 买好了一堆化妆品,然后在路上又跟国内联系,结果发现买错了型号。不过没关系,我继续走不远就又是一个  屈臣氏,我就在那家把货给换了,既然是连锁店它们就负责到底。跟上海化妆品柜前安静稀疏比起来,那个屈臣氏简直像个菜场一样熙熙攘攘。这个故事是说比起香港来,上海的化妆消费要低的多,何况整个中国呢?

不过,中国毕竟从总体上摆脱了雪花膏和花露水的时代,中国女性其生活和生命都在现代化妆品的呵护下更显色彩,这就是这篇文章真正想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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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中的变化”不是一个怀旧的系列,而是一系列关注社会变迁的话题,而社会变迁是社会研究者们最为感兴趣的领域之一。任何怀旧都意味着对过去的某种沉迷,暗含一种今不如昔的慨叹,希望昨日又重来。我好像从来缺少一根怀旧的神经,我是未来取向的人,相信明天会更好,今天也不赖。所以,拜托不要把这个系列解读成怀旧,如果你想借这个系列怀旧,那是你的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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