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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整个村子搬到国外去——那些不归的偷渡路线

(2014-06-14 05:39:57) 下一个
把整个村子搬到国外去——那些不归的偷渡路线

作者:郭小为


 导读:一个村子的中国人搬去纽约,苏丹小伙在广州打黑工,遭政治迫害的伊朗人持假护照经北京飞往自由欧洲,不归的偷渡路线图是全球化的另一番景象。


  在马航MH370失联事件中有一个诡谲怪诞的现象:两名伊朗籍青年冒用他人护照成功登机,准备在北京中转偷渡到欧洲。

  中国已对欧洲多数国家实行72小时过境免签政策,越来越多的偷渡客正把中国作为偷渡的中转地。最新暴露出这一现象的马航事件,让人们得以重新审视隐匿在国际航道上的偷渡客群体。

  偷渡常常是一条不归路。饥饿、疲惫、疾病、屈辱、恐惧、绝望、死亡……在前途未卜的漫长旅程中,所有人世间可以想象得到的苦痛几乎都可能遇上。只是,既然如此艰辛,为什么还要飞蛾扑火般远离家园,奔向异国呢?答案似乎简单而明确——为了更好更有质量的生活。

  曲折艰辛的“用脚投票”

  在中国,偷渡客被称为“人蛇”,形容“像蛇一样屈着身体藏在甲板里去乘船偷渡”。显然,这并不雅观,甚至还带有轻蔑。“人蛇”与“蛇头”都是地地道道的香港用语,这里面当然颇有渊源。

  上世纪50年代至80年代,有将近100万名内地居民由深圳越境逃往香港。这被研究者认为是冷战时期历时最长、人数最多的群体性逃亡事件,史称“大逃港”。这些背负着“反革命罪行”的偷渡者,被港人创造性地称为“人蛇”。

  “太饿了,那边有面包吃。”逃港者的心声,道出了一个用脚投票的朴素真理。

  从上世纪70年代末到80年代中期,偷渡的政治色彩逐渐淡化,东南沿海地区成为偷渡客的主要来源,他们的目的是港澳台地区,以及美国、澳大利亚、日本、欧洲等地,“成功率不高,有关统计数字通常是以个位数出现”。

  80年代中期至90年代末,一股持续的“出国热”,一场短暂的政治风波,让偷渡成为了一股风潮,从东南沿海一直蔓延到全国各地的边境口岸地区。在陆地,“人蛇”乘汽车,坐火车,到越南、缅甸、俄罗斯等;在海上,他们成群结伴,乘轮船,到泰国、菲律宾、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韩国,甚至更远的北美、拉美和非洲;在空中,他们零星结伴,伪造护照和签证,从空港乘飞机到美洲、欧洲和澳洲。

  在异国他乡过上了好生活的消息,像羽片般不时飞入中国的乡村角落,吸引着一颗颗跃跃欲试的心。21世纪以来,偷渡居高不下,他们有了更强大的科技武装,也有了更五花八门、出其不意的偷渡方式。像他们的父辈一样,“人蛇”队伍在一拨拨紧缩的打压中顽强地持续生存。

  偷渡客有自己的逻辑和想法——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不断迁徙的历史,哪里有好的生活就迁到哪里。理论上所有人都是移民。如果每一个人都有公正、公平的机会,能过上有尊严的体面生活,那还会有谁愿意像吉卜赛人一样流浪四方呢?

  几乎可以断言,只要国界线还存在,只要世界还没发展到完全均衡,那么,天生趋利避害、追求自由的人们,就一定无法遏制内心那道来自远方的召唤。

  “把村子搬到国外去”

  “世界怕美国,美国怕长乐”,这句偷渡客中的流行语,虽滑稽荒唐,却说出了部分事实:《纽约移民人口报告》称,至少有20万长乐人生活在纽约。这至少占据了在纽约华人的半壁江山。因为“人多势众”,敢闯敢拼,又有浓烈的宗亲互助的“族性”,以长乐为代表的福建人一直是美国华人中的“另类”。

  “我小学一个班的同学,现在剩下两三个在国内了,都偷渡过好日子去了。”一位仍没有成为“纽约客”的长乐80后感叹,仍在等待时机加入“人蛇”队伍的他,对于家乡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自豪——基本上,有中国人的地方,就有长乐人。

  不难发现,福建大规模的偷渡始于1982年,并在1985年、1987年和1992年分别形成几波高潮。

  一个人出去,赚到钱了,就把全家、全族、全村的人都带出去,最后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小孩。这种“一带多”的模式,不仅仅出现在长乐,在福建福清、连江,广东恩平等地,经常可以见到当地人“把整个村子搬到了日本、意大利和委内瑞拉”。

  但村子岂是那么容易说搬就搬的。在规模性的偷渡活动中,几乎都有以“蛇头”为主的犯罪集团的参与。

  只需交给这些职业带路党一定的中介费,他们就会负责偷渡活动中的所有环节。费用从上世纪80年代初的1万美元,到后来的1.5万美元、2万美元,再到2.5万美元,直到近些年来的三四万美元,费用一路随着偷渡需求和偷渡难度的增加而水涨船高。面对这笔不菲的费用,不少人不惜举债偷渡。

  如果仅仅只是交钱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偷渡客被“蛇头”临时丢弃,骗拐去做劳工苦力,强迫去卖淫的案例不时发生。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偷渡海外的艰辛让这些异乡人更加抱团取暖。

  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今年2月初,委内瑞拉反政府示威活动持续升级,随着局势的混乱,部分华人的生活和工作受到了冲击。在委内瑞拉有超过20万的华侨,其中九成是广东恩平人。远在国内的恩平侨务部门和侨胞机构就行动了起来,他们要“加强团结,守望相助,共渡时艰”。

  “溜进来”——中国成为偷渡中转站和目的地

  与“走出去”相对的,是“溜进来”。随着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近年来中国也成为了偷渡的目的国。

  一个并不难见到的场景是,在非洲、东南亚、西亚某些国家的中国大使馆签证处,经常是人满为患,这甚至直接导致了一些代办签证中介的费用比原来翻了20余倍。这些以签证为幌子的偷渡客,大多是为了经商或从事劳务。为这些人提供服务的很多就是来自中国福建和浙江的蛇头。

  目前正在广州打黑工的Big Lee是一名来自南苏丹的偷渡客,既是为了躲避战乱,也是要打工谋生,“和欧洲相比,到中国来要容易很多”。

  另一方面,就像中国偷渡客把墨西哥作为进入美国的跳板一样,中国正在成为越来越多外国人偷渡他国或地区的中转站。

  来自伊拉克的宰丹只有中学文化程度,同村里许多人一样,把北京当成了去往瑞典的一条便捷途径。宰丹的经历折射了许多来自中东国家和非洲的偷渡客的一般选择:经北京航线前往欧洲。

  在中国东北和西南地区,集中了许多滞留在中国境内的非法移民,这里山水相连,村寨相邻,形似的地理条件和社会风情,甚至让人得出了“中国种的瓜,藤蔓会爬到国外结瓜,外国母鸡也常跑到中国下蛋”的形容。这为偷渡埋下了先天的便利条件。

  在所有把中国作为偷渡中转站的人中,来自朝鲜的偷渡客最值得一提。

  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不断有来自朝鲜这个神秘国度的脱北者隐秘地流向与它紧邻的中国,他们冒着生命危险,突破严实的层层铁幕,只为了向往外面文明世界的“面包”和“自由”。他们中多数人的目的地是同根同种的“敌国”——韩国。

  《凤凰周刊》曾披露过逃离国境的朝鲜人进入韩国的“地下路线”。其中一条路线从中国东北出发后,一路向西前往内蒙古,再从陆路穿越边境地带的茫茫戈壁草原后进入蒙古;另一条路线则是一路南下,从云南、广西边境偷渡前往东南亚国家,再辗转由当地的社团送往韩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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