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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亲母亲

(2013-01-21 09:04:14) 下一个

我婆婆2001年七月心脏病突发去世.老公自幼丧父,婆婆独自抚养儿子,很是不易.下面是老公为纪念母亲写的.曾发表在我们当地的中文报刊上.

我的父亲母亲

也许世间没有完美的婚姻和爱情,但人们却无法拒绝在那不期而遇的交会中心灵永远的厮守和承诺.

1959年4月的一天早上,位于鄂北黄石的湖北钢厂来了一批从北京来实习的女大学生,也许是她们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批共和国培养的出来冶金战线的大学生的缘故吧,她们的到来在这个当时还是名不经传的钢厂引起了哄动,当时正值农历的阳春,那座被娇嫩的海棠和浓郁的迎春掩映下的俄式建筑------女大学生们住的钢厂招待所顿时成为人们注目的焦点.

 
钢铁厂在当时还是男人的世界,而这些来自北京的女大学生们无疑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在小买部,水房,食堂,宿舍,工人俱乐部,工厂的林荫道上经常回荡着她们清越的歌声和飘动着她们倩丽的身影,也许这里的男性绝大多数都是南方人的缘故吧,生性腼腆的个性使他们只能好奇地远远地打量着她们这些仿佛从天阶上飘落的天使,在这些人当中有一个操着浓重的江浙口音面目清秀的复员转业军人,他就是在湖北钢厂当实验员的我的父亲沈仁中,他来自太湖之滨惠山脚下的江南水乡----无锡,18岁报名参军,因勤奋好学,努力钻研,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部队的一位地勤师,在部队中多次立功受奖,不满20岁就成为当时部队中最年轻的党员,复员后被分到黄石的湖北钢厂.而在那些女大学生中有一个身穿蝶结连衣裙,梳着两道浓黑发辨的最漂亮的女生,她就是即将在北京钢铁学院金属材料和热处理专业毕业的59界大学生我的母亲王海龄.在那片”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鄂北广袤的江汉平原上,在哪个姹紫缤纷的江南阳春的三月.青春的激情和梦想在一次不期而遇中迸发出夺目的爱情火花.那是一个细雨轻绵的早晨,刚刚梳洗完毕一头蓬松秀发的母亲出现在父亲工作的钢厂化学实验室,她是作为这群女大学生的实习负责人到这里来联系实习计划事宜,据母亲说父亲给她的第一印象是沉默,.内向,但却认真的近乎于执着.父亲从抽屉中拿出纸和笔,很认真在白纸上打好格子,一声不响写了一份很详尽的实习安排计划和相关注意事项.窗外轻盈的雨滴敲打着泡桐树宽大的枝叶伴随着父亲笔尖刷刷的声响.雨后落红的缤纷滋润着江南殷实的土壤也滋润着父亲和母亲那两颗被爱情充盈的心田.

也许不是那一次偶然的机会,可能父亲和母亲在他们分手的那一刻也不会道出彼此心中的秘密.母亲和她的同学们实习就要结束了,她们很快就会回到遥远的北方,投入到紧张的毕业设计中.可就在那段时间,母亲突然病倒了,当时黄石的医疗条件比较简陋,母亲被送到湖北的省会武汉就医.看着同学都陆续回到学校,第一次远离父母的母亲躺在病房里孤独而又失落.

依然是一个细雨轻绵的早晨,赶了一天长途车父亲提者满满的水果和食品出现在母亲的病床前,没有刻意的缠绵和娇饰的抚慰,寡言的父亲默默地掏出那把军用折叠刀把一个个削好的水果放到一个事先洗好的果盘里,最后一盆空翠的海棠放在母亲的病床前,那枝脉清晰,鲜润欲滴的花叶还擎着刚刚被淋过的雨水.母亲的默默地望着父亲被雨水淋湿的头发和裤管上长途跋涉的泥泞,窗外雨后含黛的远山和庭院里葱茏的树冠在母亲的眼中模糊了.从那天起,父亲每周都利用仅一天的公休日赶到武汉来看望母亲然后又赶夜班的最后一班车回黄石上班,有一天父亲对他一起复员到钢厂的战友说他爱上那位从北京来实习的女大学生,可他的战友劝他说这太不现实了,人家来自首都北京大学生,而我们只是一个偏僻的小城市里的技术工人,人家能看上我们吗.是啊,不仅仅是这些,母亲还出生知识分子家庭,而五个兄弟姐妹都是大学生,而父亲只是一个无锡乡下的农民的儿子.生性要强的父亲当时做出一个旁人看来近乎疯狂的决定-----考大学,不是中专,大专而是大学本科,而且一定要和当时北京八大院校之一北京钢铁学院齐名的国家重点大学.可当时父亲的文化基础只不过是在无锡乡下的几年私塾和在部队补习的一点文化知识,加起来充其量不过是不到初中的文化水平,而且父亲当时已年界三十岁了,可是父亲对他的这个决定义无返顾,他拿出他的复员转业费和这几年工作的全部积蓄买了初中,高中的全部教材并请了一位大学毕业生作为辅导老师.

这年的秋天,母亲毕业后被分到位于武昌洪山的冶金学校教书,父亲依然每个周末赶到武汉来看望母亲,不过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母亲,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第二年的夏天,父亲以优异的成绩考上的武汉大学化学系本科,并且因其品学兼优被选为系学生会支部书记,在这座至今依然是华夏版图上最美丽的校园,父亲和母亲品尝着他们苦涩的奋斗中结下的甜美的爱情的果实,珞珈山葱郁的林海,樱园缤纷的花丛,夹道的法国梧桐树下,水光潋滟的东胡之滨都留下他们青春的足迹和爱情的见证.

1961年的8月1日,父亲和母亲在天津外祖父家举办了一个简朴的婚礼,之后母亲随父亲一起回到父亲的家乡无锡.父母的到来打破这座太湖之滨的小村的沉寂,几乎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来看看他们的农村娃娶回来的村上第一个大城市女子,他们叫着父亲的小名说,你分明是把大上海的演员娶回了家中的吗.现我每次回到无锡家中依然可以看到身穿高领毛衣,浅蓝色针织外套,系着长围脖的母亲站在穿着厚实的棉裤,棉袄的姑姑和叔叔们中间的照片,而站在母亲身边的父亲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自豪.

太湖的湖水以包孕吴越的浑厚的气势迎接他们远道归来的儿女,惠山脚下的二泉在的清澈的月光下倾诉着古老的浪漫和传说,也许世间没有完美的婚姻和爱情,但人们却无法拒绝在那不期而遇的交会中心灵永远厮守和承诺.

在他们结婚的6年后,他们爱情的结晶-----我在天津天河医院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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