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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村庄(第五章第六节: 心魔)

(2006-03-24 22:30:54) 下一个

第六节   心魔

 

丁夏与丁鹰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在春天里,爷爷带他们去菜园子玩,园子的围墙上爬满了长春藤,园子里碧绿的蔬菜叶子在太阳下闪着油油的亮光,油菜花丛中蜜蜂嗡嗡叫,蜻蜓在上空飞舞。爷爷锄一会地,扶着锄头立起身来,美滋滋地看孙子孙女在田垄间嘻笑追逐。蜻蜓飞累了,会张着薄若蝉翼的翅膀,翘着长长的尾巴停在叶尖上休息,丁夏与丁鹰屏住呼吸,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一步步移上前去抓。抓蜻蜓要捏住蜻蜓翅膀,不可捏尾巴,否则它活不久。

 

蜻蜓的品类繁多,最大的是虎蜻蜓,身体上有虎斑,抓到后,如让它碰到手还会一张一张地用豁嘴来咬,更多的是说不出名称的小蜻蜓,青、紫、蓝等各种颜色都有,有的脚尖还长有几片小小的白色棱型羽片,优雅地翘着尾巴停在叶尖上一动不动,样子很象立于叶子上的凌风小仙子。

 

蜻蜓是广角复眼,往往是人还未靠近,它就飞走了,所以抓住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闲来无聊时,丁鹰丁夏姐弟俩,有时也邀请丁燕参加,抓来只蜻蜓或拍下几只苍蝇引诱蚂蚁玩,把诱饵放在蚂蚁洞口不远处,路过的蚂蚁看到后会过来拉,试试拉不动,回洞去叫其它的蚂蚁一起来。不一会,一队长长的蚂蚁从洞里出来,把引饵前拉后推地搬进洞,很是好玩。按体重比例来算,蚂蚁是世界上力气最大的动物,可举起体重二十倍的东西。

 

邀请丁燕参加是为了安心,只要丁燕玩得开心,后母就不会来打扰,不会突然叫丁鹰丁夏回去干活。在与村中小伙伴们一起玩时,一些小孩不喜欢迟钝的丁燕,要欺侮她,这时丁夏就成了她的保护者,为此事,丁夏曾与一顽皮小孩打过一架。

 

这也许是出于男孩保护女孩的天然本性,虽不是同母生,但总是一家人,家中男的是要保护女的;也许是怕后母打骂,如果丁燕受了欺侮,回家后朱老师定然找丁夏丁鹰算帐,又或许是两者皆而有之。

 

有时,姐弟三人把各自一两毛钱的纸币埋入门前屋后的泥下,过几天后再把它们挖出来,从泥里找回纸币后那欣喜样,就如同寻到宝一样的开心。当然这都是丁夏丁鹰想出来的花招,木纳的丁燕只是跟在后面玩。有几次丁夏找来找去找不到前天埋下去的钱,姐姐丁鹰丁燕看丁夏既可怜又迷惑样,在一边窃窃嘻笑,说可能被老鼠叼走或风吹走了,看丁鹰那坏坏的得意样,丁夏一直怀疑是给姐姐们串通拿走了,可又没有证据,也只好作罢。

 

如果没有后母的因素,三小孩应是可成为好朋友好姐弟的,孔子曰:人之初,性本善,童心如同白纸,任由大人描绘,后母如同天下许多其他母亲一样也深爱自己的女儿,只是这爱来得太自私,不惜以伤害其他小孩为代价,同时在自己女儿心中也植下了尖酸刻薄与仇恨,到头来害了自己的女儿,也为今后家庭再次的破碎留下了祸根。

 

而站在后母的立场来看,做后母也是不易,既要面对两个陌生小孩,又要忍受一直以来社会对后母的不良印像,原来刚进丁家门时应是充满希望与憧憬,也有心理准备,不会对丁鹰丁夏有天生的反感,一个离婚的,尝过了生活艰辛的女子也想家庭和睦好好过日子,然日常生活中零零碎碎小事的磕磕碰碰,使其不多的耐心与爱心受到了考验,改变了心态。

 

爱是需要有包容心,宽容心,对自己的小孩如此,对别人的小孩也要如此,朱老师就没有这样的宽容心,如同一件事,譬如说睡懒觉,发生在丁燕身上,朱老师就会认为是小孩晚上睡眠不够,早上尽可能地让她多睡会,要去叫醒了,也会和颜悦色地用温柔的语气,只怕小孩突然醒来受到惊吓,但如是丁鹰丁夏某天睡懒觉,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是这对懒骨头又想偷懒了,如没有按时给她煮好早饭,更是怒火上涌,心里想:“拿我的话当耳边风,想反抗吗!”,没有做母亲的爱心与耐心,更不会轻言细语,气冲冲地到床边一把拎起来就喊:“死在床上当公子小姐吗!”

 

在这样排斥与敌对心理支配下,刻薄的话语在生活中经常可听到,如丁鹰扫地晚了点,朱老师会铁青着脸喊:“垃圾都堆到你的逼了!”,丁鹰默默忍住,赶快冲过去拿起扫帚扫地。  

 

人的本性里没有了宽容心,往往没有了心理底线,变得得寸进尺,在两小孩默默忍受里,朱老师既开心又愤怒,开心是因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有种发泄的写意,久而久之,这种发泄也就慢慢地上了瘾;愤怒是因为在两小孩的沉默里,总有份令朱老师恼火的不屈,没有把他们的心智瓦解,自尊击碎而屈服在自己脚下,朱老师心实不甘。于是乎,咒骂日益来得尖刻,肉体的惩罚也更不手软,如她布置的活没干完或没按她的心思干,会拿起一棍子用力抽打一下,只一下就收手,以免给人看到,但这一下足令丁鹰与丁夏立不起身好一会。

 

如看到丁鹰拿镜子梳头,冷不丁会蹦出一句:“打扮漂亮,想同你妈一样去偷人吗?”,恨得丁鹰牙痒痒的,真想冲上去啐她一口扇她一耳光。如看到丁夏快速地从她身边跑过去,骂:“赶去投胎吗!”。

 

也许站在强者位置上的朱老师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这样的行为已深深伤害了两个小孩的心,见她如见恶魔般尽量避着走,原本还免强和睦的家庭,对丁鹰丁夏来说也渐渐地冷如冰窖,人心越离越远。

 

而三姐弟,童心原本无邪,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介蒂,只是大人的心魔,大人的所做所为影响了小孩,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距离也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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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 ()评论 (6)
评论
我是干枯的胡杨^_^ 回复 悄悄话 嗨, 楼下各位贵宾好! 多谢您的来访与留言, 鄙人不一一回复了, 在此 一并谢过!
第三种人 回复 悄悄话 胡杨兄,我可是在期待你的小说呢。

周末愉快!
冰玫 回复 悄悄话 读这一节,心酸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清苦又凄惨的童年,也许会让小丁夏学会了坚强,只是担心女孩子丁鹰,太苦了,太苦了呵
水儿~ 回复 悄悄话 长年累月的面对,要爱,尤其是像爱自己的孩子那样,是很困难的。 一不小心就越滑越远。

这么多的东西, 我以后常来,慢慢看~
我是干枯的胡杨^_^ 回复 悄悄话 多谢第兄的鼓励,请多提宝贵意见!
第三种人 回复 悄悄话 這麼好的文字,這麼細膩的分析,我沒有辦法不來報到並錶達我的敬意和感激。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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