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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二龙戏珠】作者 金兆林

(2020-08-20 17:01:30) 下一个

二龙戏珠

 

鱼化龙

我是东海里的一条鲤鱼,修行了进十年,我一直渴望修成人形。

听先辈们说鲤鱼修行了一千年就可以越过龙门,化成一条龙,飞升而去。所以我叫鱼化龙。

我的家附近有一个贝壳,是我五年前生日时在外面用嘴拖回来的,这五年来,我一直把它当作我的一个朋友,一个不说话的朋友。有什么话我就对我的贝壳说,虽然它不说话,当我不会寂寞,即使修行的日子再无聊。

我要化龙而去,所以我要修成人体,听父亲说,化成人体就可以去龙宫拜龙王为师,就可以学法术。这一直是我的渴望,我也一直相信我能。

今天早上,我就感觉到身体里有种异样微妙的感觉,我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说不清楚。突然我感觉到尾部有种剧烈的痛,我低下头,看见我的尾巴裂开一道缝隙,我以为我将死去,渐渐的缝隙越来越大,接着缝隙就延伸到我的鳍部,我看见我的皮慢慢的脱落,接下来我看见了两条腿,人的腿。

我化成人体了,虽然还有些嫩,我静静地躺在贝壳前,叙说我的理想,我的未来,直到我可以活动。等到我可以站起来时,我看见贝壳也慢慢的张开一道缝隙。一个女孩从里面钻出来,那个贝壳也化成人体了。

“我叫珠儿。”那个女孩说,“谢谢你陪我的日子。”

“我叫鱼化龙。”

“听你说要去龙宫学艺,那我就去普陀山,听说那里都是女孩子,学的救人的法术,我想去那里。”

“嗯。”我哼了声,红着脸。

“我会经常回来的,”珠儿说,“你帮我看着这个家吧!”她说完指了下拿贝壳。

“我会的。”我的话总是很少,但我感觉到我有了人类的感情,比如说害羞,还有……

珠儿

我终于化成人体了。

这五年里,有条鲤鱼陪着我渡过,否则我会寂寞。

这五年里,鲤鱼有什么话都对我说,他说他要化龙飞去,他说他的家族,他的父母,还有好多好多。

就在今天我看见了他也化成一个人体,一个男人,我看见他化成人体时的痛苦,我想帮他,但我无能为力,我也在慢慢化人,我也在痛苦的煎熬中。

我要去普陀山,那是观音大士的地方,我在那里学救人的法术,我的好多姐妹去了那里。

我知道那条鲤鱼是我一生的相伴,这五年来的一切一切,不能使我忘记,等我学会了法术,我回来找他。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他是那样的痴傻,他也爱上我了。

离开他后我就来到了普陀山,我找到观音,叙述了我想拜她为师的想法。

“我不想教你法术,我也不想成为你师父。你会成魔的。”观音看着我悠悠的说。

我会成魔?我一直感到我很善良,我只想学救人的法术,我会成魔吗?

“大士,我只想学救人的法术,我怎么会成魔呢?”我说道。

“正因为你现在很善良,你以后才会成魔。”观音说,“我相信你心里完全是善念,但在善念上只要有一点点的恶念,恶念会在你心里迅速发芽,会吞噬你所有的善念。你明白吗?”

“我明白,但我会永远保持我所有的善念。求师父收下我吧!”我说,“如果师父不收下我,我会跪在这里一辈子不起来。”

“唉!看来我今天收定你了,看来天意如此,这不是我所能违背的,你起来吧!”观音说。

鱼化龙

我在东海龙王门下五百年里学习龙宫的法术,这五百年,我比每个师兄弟都刻苦,我的法力也最好,再过七天就是龙宫的闯关大会了,听说通过闯关的的幻境就可以化身成龙,哪怕你以前是一条虫,当然,我有十足的信心;不过听师弟说师父对我的评价并不高,我不信。

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幻境是什么,以前每个师兄的说法都不一样,谁也猜不透,只知道那关叫幻境。

这五百年里,珠儿经常来看我,我和她都知道,我们分不开了,只要我通过幻境化身成龙,她就嫁给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她当然对我也有信心。

这次我一定要通过幻境,为了我的梦想,为了先辈们的希望,更为了珠儿,我一定会娶珠儿。

珠儿

再过几天就是化龙的闯关日期了,我会回去看他,去鼓励他。

他在龙宫五百年,我也在普陀山五百年。

这五百年里,师父一直忧心种种,她还在担心我成魔,我的法术也一天比一天高深。为了免除师父的忧心,我经常下山去做善事,也就是凡人所说的积德,但师父的忧心并没有减少,我不明白,天意,我才不相信天意,我只相信自己。

五百年里,我经常去龙宫看化龙,他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我知道时光对我们来说是永恒,并不能改变我们的容貌,唯一变化是我们的感情,越来越深了。我还去看了我们以前的家,我的贝壳还在那里,还有化龙的皮,放在一起。

我还和化龙说了第一次拜师的情形,化龙轻轻地摸我的头说,象我这样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成魔呢,除非仙魔颠倒了。

鱼化龙

这就是我的幻境,我的幻境里没有什么,只有一个人——珠儿。

在幻境里,珠儿朝我微微一笑,然后就拔出剑朝我刺来,我没有还手,我也无意还手,接着就是刺骨的痛,失去知觉。

等我再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了,我又回到现实中,小师弟在一边扶住我。

小师弟对我说,我没有通过幻境,比任何人都快,只有一霎那,就排除出局。

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我不明白。

我回头只看见珠儿那奇怪的眼神,我不想告诉她什么。

天意如此吗?难怪师父事前会如此说。

我没有化身成龙,我还是一条鱼,一条鲤鱼,难道我命中就注定做一条鱼吗?

如果我的幻境永远是珠儿,我情愿不还手,没有什么比珠儿更重要,我情愿永远做一条鱼,一条爱情中的鱼。

事后珠儿也追问我原因,我只有沉默。珠儿鼓励我再等五百年,她陪我等。

我还是沉默。

再过五百年又能怎样,我还是失败。

珠儿就是我的心魔。

珠儿

又是五百年,这五百年我们一直很淡薄,每次问他上次幻境的事,都是沉默不语,只是每次他问我是不是不能化龙就不结婚,我也一直固执地回答是,我还鼓励他这次通过幻境。

化龙的师弟龙玉也看出了我们的感情危机,趁机向我求婚,我没有答应,只是对龙玉说如果化龙还是不能通过幻境,我就试着放弃化龙,或许接受他,我不愿意嫁给一个无能的懦夫;但龙玉说化龙通不过,我不相信。

我也在担心,但这些我无能为力。

化龙不能了解我的心,就像我不了解他的幻境一样。

我要激励他,如果他还不能,那我只好离开他。

鱼化龙

珠儿这么能了解我的幻境。

虽然我知道幻境的一切都是假的,但我面对她没有办法鼓起勇气使出法术。

今天离闯关的日子还有三天。三天,我不知道这三天该如何渡过,我如何面对珠儿的目光,而她还一直鼓励我。

我的一天像一年那样长,又有什么办法?我只有逃避。

对了,逃避,我要马上对师傅说,我放弃这次的闯关,我放弃。

珠儿

想不到化龙竟然放弃了闯关,他是个懦夫,我真为他不值得,他让我空等了五百年。

我很伤心,我怎么看上这种懦夫。

我明天就答应龙玉的求婚。

鱼化龙

珠儿已经答应了龙玉的求婚,准备三天后结婚。我没有了希望,我想我也断了思念,一千年的思念。

我要在他们结婚之前去闯幻境,我要证明给珠儿看,我不是不能闯过。

我不想再对她说什么,也许她是对的,也许我太痴迷。但对于我和她之间的感情,我想这是终点,我闯过幻境就脱变成龙,我去四海游历,我不想再看见什么,不想看见我的伤心。

我明天就去向师傅申请。

珠儿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和龙玉的婚事一宣布,化龙就闯过了幻境成龙。

我看见他看我的神情,充满了骄傲和无奈,当他向我和龙玉祝福时,他的嘴角好像还有种莫名的笑。

他又被天庭选上,选作天庭侍卫,这是东海龙宫所有弟子的盼望,明天他就离去去天庭。

我要问问龙玉这是为什么?他或许知道。

为什么?

鱼化龙

我真是很幸运,刚通过幻境,就被天庭选去做天庭侍卫。

我向珠儿和龙玉祝福时带着骄傲的神情。你不是不选择我吗?我不但通过了幻境,还被天庭选上做侍卫,我终于在师傅和所有师兄弟面前,并且在珠儿显示我是强者,我比谁都强。

明天就去天庭了,这里我不会再回来,这里有我曾经的思念,但这已经是过去,过去。

只有天庭才是我的目的。

珠儿

当龙玉向我说明一切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

我很伤心,因为我伤了一个爱我人的心,这一切无可弥补,他已经走了,去了天庭。

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我恨天地,为什么如此。我又和龙玉发生了争执并失手杀了他。

此时,我知道我心里已经没有了爱,我不需要爱,我只需要恨。

我明白师傅为什么说我会成魔了。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让我成魔吧,一切无可回头。天地就是喜欢拆散两个相爱的人,天地既然如此,那我就逆天而行。

我要逆天。所有的一切一切都是天意。

我要回到我和化龙相处的地方,成立自己的教派,我要对抗天地。

我逆天而行。

鱼化龙

在天宫又是五百年,我从天庭侍卫也做到了侍卫统领。

我学会忘记一切,包括龙宫的一切,没有人在我面前提到珠儿,她好像在我的生命里慢慢消失了,只有在深夜值班时,心里隐隐作痛,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忘了她。

只有在我的手下的口里听到东海出现了一个女魔,面带金色面具,无人看过她的真面目,也无人知道她的来历,自号“逆天教主”,法术了得,她逆天而行,手下有很多的爪牙。天庭也派了好几批人去收服她,最后都失败而归。

昨天观音向玉帝推荐我去,我不明白天庭里那么多比我厉害的角色,观音为什么单单推荐我,说我可以收服女魔。

我想我也许有那个能力吧。

珠儿

我创立了逆天教,五百年里我收服了许许多多妖魔鬼怪,我逆天而行,许多相爱的我想方设法凑合他们,我不管他们是仙,还是人,或者是妖魔,只要他们相爱就行了。而他们也为我拼命。

我因此而得罪了天庭,天庭这些年派了十几批仙人来剿灭我们,最后的结果都失败而回。

我不知道天庭会不会派化龙来,如果我们面对,我不知道如何。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了他,我因他而堕入魔界。

我不知道会不会面对。

鱼化龙

终于我面对女魔了,她还是那个面具,我看不见她的脸,只不过那副身材好像很熟悉。

我向她传出了天庭对她的处罚,要她投降,她拒绝了,只不过声音那面熟悉,但我记不起了,五百年我的记忆快遗忘了。

无奈我向她发出我最厉害的法术----二龙戏珠,她没有还手。一道电光打在她身上,穿透了她的身躯,血流出了,也击落了她的面具,她是珠儿。我跑过去扶起她。

我不明白这一切。

珠儿说她这么多年一直爱着我,既然天意阻拦我们在一起,那她就成魔,她恨天,所以逆天而行。

我泪落下。

生命难道就应该如此痛苦吗?我的幻境是真的吗?

珠儿说她不希望再有来世。既然是痛苦,何必再来。

珠儿慢慢闭上了她的眼。

我举起枪将另一道电光击向自己。

我也不希望再有来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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