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飘尘

一生豪情扫江湖,剑气曾为社稷初。飘落米国不老心,尘埃散尽无汉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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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男女关系(五十)

(2020-07-03 09:15:41) 下一个

(五十) 

法国仅仅是浪漫吗? 

不! 

对于Lisa来说,巴黎并不仅仅是浪漫的都市,还曾经是她的家。她曾经努力建造起的家,也努力遗忘的家。 

她在巴黎遇上了他,Albert,一个法国人。那不是她的初恋,所以,她以为自己能够驾驭那份感情。当时她刚刚被董事长派驻巴黎,太平洋银行的巴黎分行。在那里,她只是普通的员工。但是,显然分行的行长并不喜欢她,那是一个已经接近更年期的法国女人。在遇见他之前,她甚至都不明白这个法国老女人为什么就不喜欢自己。对于她的工作,总是挑毛病。甚至,通过纠正她的法语发音,嘲笑她:哈,听听你这股子蒙特利尔的味道。 

这让她很后悔,刚进银行就告诉了她,自己曾经在加拿大的蒙特利尔生活过几个暑假,就是为了学习法语。 

几乎有半年的时间,她跟不上巴黎的节奏。即使到后来,银行所有的职员知道她是董事长的女儿,也改善不了她和法国人的关系。那半年给她唯一的教训就是:巴黎人比美国人要骄傲的多。这个问题,也是Albert给了她答案:“不然,为什么二战以后,我们法国立刻就和美国保持了距离,没有像英国德国那样紧密呢?嗯?” 

“这无关政治,而是自尊。”他这样说的时候,站在阳台上。从他们的这个阳台,可以看到罗浮宫的尖顶。 

Albert让她着迷,从见到他的第一刻开始。那天,老女人的秘书突然喊她去行长办公室。她很疑惑,不明白这法国女人又要为难她什么。就在昨天晚上,她刚刚给董事长写了email,要求提前结束她在巴黎的实习期,回美国工作。工作这些年,这几乎是她第一次提出要求,作为家庭的长女,她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从来没有提出过份的要求。但是,巴黎,因为这个老女人,而让她失望。 

所以,她几乎是在座位上磨蹭了半天,才起身去了行长办公室。就在那里,她遇见了Albert。现在,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是什么样的神情,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因为当时的她,只是一直盯着地面。行长,在为她经手的一家公司的贷款案,批评她。 

也许,只要她当时听到秘书的喊话,不在座位上磨蹭,她和Albert就会成为人生中的火星和月亮,连隔空相望的机会都没有。但是Albert来了,就在她接受行长的批评的时候。 

行长几乎突然间,就压低了声调,站起身,走向门口:“DE ROCHEFOUCAUT伯爵先生,啊,今天竟然有空来我们银行。” 

“你在忙?”一个非常沉稳的男性声音,标准的巴黎口音。 

“不,不,一点小事情。”行长回头让她离开:“回去吧,Lisa,这个事情你要弥补。” 

她离开行长的办公室,和他擦肩而过。 

大约两个星期之后,行长问她是不是愿意和她一起去一趟乡下,波尔多。波尔多,已经成了世界红酒之都。Lisa当然希望有机会去那里看看。但是,跟着这个动不动给自己挑毛病的女人,她也是兴趣索然。 

“我们有个客人,要扩大酒厂,我带你一起去评估。” 

根据银行的规矩,这类的评估并不一定要亲自去的。因为这种投资,都有固定的计划书,比如固定资产的投资、企业经营情况等等。所以,大多数情况下,所谓的亲自去看看,也等于是变相的旅游。而行长愿意派谁去,就完全是行长的喜好了。这样想,Lisa就更不明白,为什么要自己跟着过去。也许是父亲安排她,让自己多学习一些第一线的评估经验?想到父亲答应自己再有两个月就回洛杉矶,Lisa总算感觉轻松一些。 

Albert亲自在高铁站迎接她们。他手里捧着两束鲜花,却也挡不住Brit Rhythm香水的味道。Lisa非常熟悉这个牌子的香水,因为这也是她父亲喜欢的牌子。 

她抬眼看着这这个男人,他清瘦而高,一身休闲西服,看不出品牌,却非常非常的得体。行长高兴地接过了他的鲜花,脸颊和他亲吻。然后,Albert把另外一束鲜花给了Lisa,同时,非常自然地亲吻她的脸颊,在她的耳边悄悄地说:“你的这束花是我亲自从花园里剪下给你的。” 

刚刚感触到Albert的脸颊,Lisa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显然,他没有把胡须完全地刮干净,留下的一点点的胡须茬子,生硬地在Lisa的脸上划下了痕迹。几乎一瞬间,就让Lisa体会到了男人的味道。 

“谢谢。”Lisa几乎不由自主地对他说。 

“哈,DE ROCHEFOUCAUT伯爵先生,你对Lisa说什么呢?” 

“没有,我只是拜托她不要把我的生意评估的一文不值。” 

听到这个对话,Lisa才完全回想起,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两个星期前在行长的办公室遇见的那个男人。她才几乎突然明白,为什么行长要带自己来他的酒庄。 

庄坐落在Garonne河的西岸,一百公顷的土地,郁郁葱葱地全是葡萄树。Albert开着路虎直接把她们带到河边,指着对岸,说:“我的酒庄Château Rochefoucaut在法国、欧洲都很有名气。但是你们中国人不认。你们认识的是Château Latour,瞧,那就是Latour的仓库。”顺着Albert的手指,Lisa看见对岸的高低起伏的葡萄架的海洋中,果然有一长排红色的屋顶。而在这排平房的右手,是那个著名的圆形城堡。当然,Lisa并不认识。 

“她是台湾人,Mr Albert。”也许是Garonne的河面上习习的凉风,让行长也年轻了许多,她竟然没有再称呼Albert为“DE ROCHEFOUCAUT伯爵先生”。不过,关于台湾人还是中国人,这是一定要区分的。一来,这是董事长每次都会强调的,二来,这也是她不希望Albert把对于中国人的那种负面的看法,带到她的银行里来。这对于她这次的波尔多之行,可并不是好事情。 

“哈哈,”Albert笑起来,似乎很无意地碰了一下Lisa的肩膀,“你介意这个区别吗?我是搞不清楚中国人与台湾人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中国每次都到联合国宣布台湾是中国的一部分,我都不知道台湾属于哪个国家呢。” 

“我也不在意。我是美国人。”Lisa几乎是随口而出。中国也好,台湾也好,对于那个时候的她,都是非常遥远的概念。相比于国籍这样的问题,她更感兴趣的是Albert的伯爵头衔。 

“不管你是哪国家的人,来,巡视一下我们的边界。”Albert领着他们来到河岸的一个小码头上,停靠着一艘游艇。他领着她们走上去,就在她刚刚踩到了甲板上的时候,Albert故意地狠狠地摇晃一下身体,那游艇就摇晃起来,她失去了重心,一下子,就栽倒在Albert的怀里。 

他抓紧她的两条胳膊,说:“小心!”她感受着他的手心的温度,这让她心跳加快起来。 

“知道吗?我们收成不好的时候,我经常在黄昏的时候,开着这游艇去Château Latour的葡萄园里偷葡萄。” 

“不会吧?”她明明知道他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问他。 

“真的,所以,葡萄收成不好的年份,我们酒庄的酒的质量,和Latour的没有区别。” 

当然,波尔多每个酒庄都是不同的,不管是否一样的葡萄。Albert的城堡和Latour酒庄从形状上就截然不同,是一个方形的城堡。外墙上斑驳的历史灰尘,几乎遮住了后生的青苔。但是城堡里面,却是焕然一新的装潢,虽然还保留着几乎所有古代的家具。 

城堡的陈列室里,堆满了这个DE ROCHEFOUCAUT伯爵家族的历史档案。 

“这是我们家族的徽章。”Albert指着墙上挂着的一面木制的盾牌样的圆形物体,告诉她们,“这还是兰开斯特王朝,查理八世授予的伯爵称号。” 

当天晚上,她就住在Albert的城堡。从他给她安排的窗户,可以看得见Château Latour的城堡,隔着一条河,被夜景灯装饰得如童话中的王国之城。她甚至还看得见那艘游艇,依然停靠在简易的码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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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梅 回复 悄悄话 生意和人事的往来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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