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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讀一年級

(2019-07-28 08:35:55) 下一个

一九六零年九月,我入读芒街华文小学一年级。那年的一年级到底有一个班还是两个班,现已无法确定;反正如果是两个班,我所在的那个班必定是乙班,即年幼的那个班。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们的课室是“臭屎班”。这个大名有它的来由:我们课室的门口正好对着学校的(露顶)公共厕所,两处仅隔两米之遥。冬天还好,夏天来时,太阳一晒,风一吹,课室里便臭气冲鼻。所以,全校没人愿意坐在这个课室。高年级是学校的“老臣子”,不用说,光猛利落的课室他们早就占了。广东俗语有句叫做“新来新猪肉”,我们这个初临乍到的最低班级只能屈就现状,承受这个没人要的课室了。

我们班的班主任姓龚,高大威猛,声音洪亮。要他带几十个刚从幼儿園上来的娃娃,简直是用牛刀杀鸡,大材小用。但龚老师平易近人,不拘小节,小朋友们都喜欢他,当他是大朋友。但第一学期结束,寒假过后,不见龚老师来上课了。代课的老师说他稍早前参加海军举办的游泳比赛,成绩出色,可能海军已将他留了下来。听了这个消息,同学们都觉得可惜;显然没有谁舍得他离职。

代课的老师只是暂时应急,学校还得给我们班任命一个正式的班主任。找谁最合适?说起来无奇不有,新班主任竟然是一位越南人。这位老师叫什么名字,现已彻底忘记,反正大家都喊他“Th?y giáo”(男老师)。Th?y giáo是学校里高年级的越文老师,但那时候一年级还未正式设越文课。他不懂中文,怎能上小孩子的课?而且还要当班主任?也许没有别的人选,学校不得不灵活处理:不懂中文,干脆就让他教我们越文。也就是说,我们这个华校一年班的第二学期破例以学越文为主课。不用说,这分差事不容易,th?y giáo上课时也是“灵活处理”:见下边有人“开小差”,他亦不大理会。为弄点气氛,有时他还开个玩笑什么的。班里有个肥头胖脑的小子,姓刘;th?y giáo常常故意喊错他的名字,用白话呼他“刘桂康”(真人为早期香港著名童星),弄得全班小孩子笑得前翻后仰。而刘胖子也很应景,从来不发脾气。不过尽管班主任是越南人,那年我们学到的越文只是东鳞西爪,全属“小儿科”,谈不上什么实用的收获。

不久,又来了另一位临时老师,姓黄。听说黄老师是河内华文教育部门派来做考察的干部。知道我们这个班正“缺乏师资”,他主动为我们上课。黄老师上课的头几天我因病缺课,待我病愈后回校,见同学用普通话朗读课文,先是被吓了一跳,接着也不得不在混乱中充当南郭先生。不过黄老师只呆了约一个月就回去了。我们的班主任始终还是那位爱搞笑的th?y giáo,直至学年完结。除了学文化,那年我们班还参加了学校举办的联欢晚会表演和郊游活动,包括去号称越南最长的海滩茶古— 沙滩旅行。茶古在芒街远郊,那时候没有公车,一年级都是些未满七、八岁的小孩子,来回要走十六、七公里路程,确实不容易。但大家都玩得很开心,全校师生数百人浩浩荡荡;高年班有的大同学还用衣装或面具来乔装成各种人物,打着彩旗,边走边唱。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情景,仍然感到很有意义。

又过了一段时间,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湛江青年男篮应邀来芒街作两场比赛(那时芒街是省会),同学们才发现原来龚老师并不是像人们所说的入伍海军,而是加盟武装公安篮球队 —“高佬云集”的金星队。而且,虽然球迷观众们都看好作为北越强队之一的金星队,但结果两场比赛(湛江—广宁,湛江—金星)越方球队均未能如期取胜(金星小负,广宁输得遍体鳞伤)。所以说,那年,我读一年级那年,我们这个班里里外外还真有点“天有不测风云”的色彩,有很多让人颇感意外而至今还很值得回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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