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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植树:栽一棵“克莱齐奥”树

(2009-01-23 12:26:19)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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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鸟注:
呵呵,克莱齐奥也是世界公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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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齐奥的多种文明交响曲


来源:《联合早报》 作者:傅正明  2008-10-21 2:58:27


  “2008年诺贝尔文学奖颁发给法国作家勒·克莱齐奥(Jean Marie Le Clezio)”——“堪称新起点的、诗意冒险的有感性狂喜的作家,在占统治地位的文明之外和之下的人性探索者”。

  瑞典学院常务秘书贺拉斯·恩格道尔109日向全世界公布本届诺奖获奖作家时,给我们的首要信息是:这是一位法国作家!

  可是,在获奖前的一次访谈中,克莱齐奥说:“我认为我自己是个流亡者,因为我的家人都是毛里求斯人。我们几代人都是毛里求斯的民俗、食量、传说和文化养育出来的。这是一种杂交文化,是印度、非洲和欧洲文化的融合。在法国,我总觉得自己像‘局外人’,但法语又是我真正的祖国。”因此,克莱齐奥自称为“法裔毛里求斯人”。就地理概念而言,他生于法国尼斯,就文化乡愁而言,毛里求斯是他的“小祖国”。

  更有意味的是,克莱齐奥的散文集《篱笆》(1971)开篇第一句话是:“我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可恰好就是这样:我是一个印第安人”。

  由此可见,克莱齐奥的“身份”,并不如他所拥有的国籍那么简单!瑞典学院把他的重要文学主题概括为“记忆、流亡、青年人的重新定位和文化冲突”。同样,他的身份似乎是一个需要不断“重新定位”的问题。最后的最恰当的定位,就是“世界公民”,而他多彩的文学创作,好比一部交响曲——欧洲文明、亚洲文明、美洲印第安文明、非洲阿拉伯文明的交响曲。

欧洲文明的血液

  在克莱齐奥体内,自然流淌着欧洲文明的血液。其血缘关系,要追溯到现代精神分析学重新解读的希腊文明。在克莱齐以童年记忆为素材的《奥尼查》,芬坦跟随母亲航海去尼日利亚,在奥尼查小城与他的父亲相见,由此构成典型的“俄狄甫斯情结”中的恋母反父关系。芬坦喜欢的朋友,一个当地渔民的儿子波尼,仿佛是芬坦的“他我”(alter ego)。在波尼身上,既有性骚扰的野性,又有田园诗的笛韵。在人物三重奏行进的过程中,不协和音终将得到解决。

  现代欧洲文明的奠基,是文艺复兴奏响的人文主义主旋律,是法国大革命揭橥的“自由、平等、博爱”三和弦。可是,反讽的是,正是法国大革命带来的暴力和某种不自由,使得克莱齐奥的一个并非贵族的先祖,从法国逃到毛里求斯,克莱齐奥的祖父因此而发迹而成为这个岛国的甘蔗种植园主。这片一度称为“法兰西岛”的殖民地,后来被英国人强占,恢复了它的原名,并于1968年赢得独立。

  在这一过程中,克莱齐奥的祖父的这个“不肖子孙”,无疑以他人道的声音起了促进作用。由此可见,欧洲占统治地位的文明,并非单一的旋律。在克莱齐奥的近乎揭发“国丑”“家丑”的小说中,例如,在《革命》(2003)中,可以看到法国大革命的暴力,阿尔及利亚从法国铁蹄下争取独立的战争,在《隔离》(1995)和《奥尼查》中,可以看到早期殖民者的残酷。

  《流浪的星星》(1992)是克莱齐奥的得意之作,作者不仅揭发了反犹大屠杀的罪恶,也描绘了以色列复国导致的巴勒斯坦人的灾难。主人公是和她母亲一起逃亡的犹太少女以斯帖。她的父亲是法国共产党人。这个热心救助俄罗斯和波兰难民的“自由解放战士”,从他参加游击队那一天起,就意味着他指望枪杆子,而当他以《旧约》中救助犹太人的波斯皇后以斯帖(意为“星星"”)的名字给女儿重新取名时,他就在指望上帝了。在他身上,可以看到从“革命的人道主义”到宗教人道主义的转变。如果说,这个为革命献身的父亲的声音有小号的激昂,那么,作者以女性视角叙述的以斯帖和巴勒斯坦少女涅玛的流浪故事,就是如泣如诉的弦乐。当以斯帖意识到她对巴勒斯坦人的苦难的责任,她成了作者本人精神上的姊妹,超越了民族和宗教界线,表现了普世人文精神。这种精神,如法国圆号一样构成交响曲中最浑厚的声部。

  欧洲的自由精神,最鲜明地体现在以斯帖敬爱的钢琴教师费恩先生身上。费恩原本维也纳音乐家,德军入侵奥地利,他的犹太妻子被送入监狱后,他在逃亡中和以斯帖相遇。他住在一个乡村废弃的别墅里,偶然买到一架旧钢琴。一个喜欢音乐的意大利宪兵队长想利用他,费恩先生说:你可以抬走钢琴,但我绝不会为一个征服者演奏。可是,当以斯帖走近菲尼家门,她听到,“乐曲突然从钢琴中跃起,充塞整个房间,弥漫到庭园和街道,以它的力量和秩序充塞了一切,然后柔和地神秘地发展。现在,琴声汹涌起来,像喷涌如泉水溪流,直指天空,直上云端,混合着日光,溢满山岗,流向通往两条激流源头的所有道路,像河流一样浑厚有力。”那是洋溢自由精神的莫扎特、贝多芬、李斯特、巴赫的音乐。后来,费恩先生和善地接待了以斯帖,并乐于教她钢琴……。这无疑是克莱齐奥交响曲中最动人的乐章之一。

  但是,克莱齐奥并不看重欧洲的理性主义传统。瑞典学院指出,他的重要小说《沙漠》(1980),“含有北非沙漠中失落的文化的宏大意象,与不受欢迎的移民眼中的欧洲景观形成对比”。小说的两条情节线索,如对位的两个声部,一个声部是20世纪初撒哈拉沙漠柏柏尔部落在殖民者的迫害下的流亡,另一个声部是一个流浪的摩洛哥姑娘,她在西方世界成了有名的模特儿,却与商业文明格格不入,最后返回故乡寻根。

东方文明的意象

  在东西方文明交汇的毛里求斯,居民主要为印度裔和巴基斯坦裔的移民,因此,印度教盛行岛国,佛教也比较流行。在《隔离》中,主人公因为和一个欧亚混血儿的婚恋,被他的种植园主的父亲赶出家门。他踏上寻找“自我”的精神之旅。寻来寻去,主人公自我诘问道:“我是不是在寻找一个幻影?”。这里的“幻影”(英译作illusion)一词,可能相对于梵文的Maya(空幻),是印度教的重要概念。因此,《隔离》被批评家视为一种“喜马拉雅文学”。小说最后提出的这个问题,像《流浪的星星》中寻找圣地的以斯帖提出的问题一样充满了反讽:“也许耶路撒冷并不存在?”克莱齐奥曾多次访问中国。不久前,他的小说《乌拉尼亚》中译本获得北京一项“最佳外国作家奖”。从他致中国读者的信和其他资料来看,他读过的中国经典,有《道德经》、《红楼梦》,他喜欢的现代中国作家,有鲁迅、巴金,尤其是老舍。这些作家作品以及中国京剧、国画和书法,均对克莱齐奥的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

  克莱齐奥的道家眼光,有评论家Maurice CagnonStephen Smith 的专论,载《法国评论》(The French Review1974年春季号,可惜未能拜读。但是,在克莱齐奥注重生态保护的小说中,在他寄情山水的描绘中,不难发现“天人合一”的审美境界。以斯帖从长辈那里听了“创世纪”的故事,懂得了类似于阴阳两极的“黑暗”与“光明”之分,懂得了“天和地都是人”的道理,这正好希伯莱文明与中华文明有相通之处。

  克莱齐奥曾为著名法国电影导演罗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的《关于电影摄影师的笔记》作序,他认为布列松的电影往往将音乐与绘画融为一体,有日本画家葛饰北斋的“浮世绘”的禅趣。这也可以视为克莱齐奥本人的文学创作的一个特征。

印第安文明的梦幻

  克莱齐奥之所以认同印第安人,是因为从1969年起,他在巴拿马一个印第安部落中扎扎实实生活了四年。他住在以棕榈叶为顶的简陋茅房舍中,在热带雨林各种奇特鸟类和野生动物的环绕中。他在河流湖泊轻轻荡起独木舟,与原住民一起载歌载舞,过着哥伦布抵达之前15世纪的那种古朴生活。他学习那些“高贵的野蛮人”的语言,全身心融入他们的魔幻文化。这个长期的漂泊者,仿佛有了叶落归根的“在家”的感觉。这是他“"闭关”静修的一段时期,“出关”以后,近乎脱胎换骨。

  此后,克莱齐奥致力于翻译南美印第安人玛雅文明的经典,并出版了散文集《墨西哥之梦,或美洲印第安人断裂的思想》(1988)。克莱齐奥梦游在前殖民地墨西哥的漫长历史中,陶醉于印第安血祭的“神圣的恐怖”及其歌舞的“可怖的美”。他推测,假如他们的思想脉络没有被西班牙征服者打断,那古老的仪式和神话,也许会发展成为一种真正的哲学,一种类似于道家和佛教的哲学。克莱齐奥相信他们的循环时间观念与佛教的轮回观接近,相信他们的诸神和信仰有一天会重新复苏。

  克莱齐奥的创作中的这一梦幻乐章,不是直线向前的进行曲,而是苦中作乐的圆舞曲。作者面对那个失落的世界抒发的哀婉凄美之情,堪称法国浪漫主义的余音。

  克莱齐奥,这个世界公民 的多种文明的交响曲最终指向的,无疑是“世界文学”应当弘扬的普世文明。

傅正明(瑞典华人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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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载于:http://www.rmwxzz.com/Article/zj/ps/200810/2067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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