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头山

美国《华盛顿时报》上月15日刊登了一篇集中报道，称美国国务院对华问题顾问余茂春对特朗普政府的对华政策产生了巨大影响。余茂春在接受采访时表示：“过去美国对华政策失误之一就是没有对中国国民与中国共产党精英进行区别。”在最近的公开演说或文件中，美国政府对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称呼为“中国共产党总书记”。另外有报道称，美国正在研究禁止中国共产党人进入美国的方案，而余茂春的观点也反映了美国的这一政策。他说：“我们经常为平息中国的假愤怒而费尽心思。事实上，中国政权的核心是脆弱的，对西方，尤其是偏执于对美国的对立。”

中国军神孙子是有国际影响的军事理论家，他的名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被军事界推为至理名言。古代的事不好说了，近现代在发动战争之前，交战双方，特别是进攻的一方，会对对手作出一个全面的情报评估。这些情报总结搞得好不好，直接关系到军事或政治经济攻势的成败，下面讲一讲历史上的成功例子。

日本民族以认真著称，中日战争中，缴获的日本绘制的中国地图，被中国军队视为珍品。作为外国人偷偷摸摸绘制的，竟然比自己国家做的都要好。甲午战争前，日本间谍宗方小太郎的两份分析报告《中国大势之倾向》、《对华迩言》，对中国进行了精辟入微的分析，为日本征华建言献策，至今读来，仍有相当的震撼力。他为日本军方提供的建议，成为日本军事政治的蓝本，使得甲午战争中，日本既获得经济地域利益，得到赔款和割地，更得到中国的民心。战后，中国反而成了日本的盟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宗方小太郎具体地指出，日本必须联合中国才能对抗西方，但中日之间“若无大战，则不能大和；大战而大胜之，中国始知日本之实力之不可敌，方可收协同之效”。因此，日本必须用大败中国来唤醒中国！很奇怪的闻所未闻的故事！但宗方小太郎绝对是首屈一指的军师！

另一份成功的情报总结，是1946年美国驻苏联大使馆代办乔治.凯南的8000字电报。这份出自一个级别不高的情报人员的电报，直接促使美国摆脱了和苏联是合作还是斗争的纠结，断然采用了介于和平和战争之间的政策：冷战。我看了那篇8000字的电文，就冒昧地用几句话理解其主题：苏联党对自己的政体和前途的信心是虚弱的，对策上是防御性的，苏联在压力下是会退让的。因此美国对其在军事上要遏制，经济技术上封锁，而意识形态上用西方的优点来瓦解苏共的信息封锁，使得苏共和人民之间产生不信任，最后以信任危机的方式使其陷于崩溃。如此看来，凯南的预测是很准确的，虽然经历了40多年的时间的考验。

我没看到过白宫这位华裔军师的文章，但从报上其建议来看，和坎南的建议类似。坎南怎么分析苏共，余茂春也会怎么分析中共。因为余是一位中国人，在大陆出身长大，比坎南更具有说服力。从美国政府最近的举措，以及几位白宫首长的发言，大约可以看出美国的新冷战战略，和美国对苏战略大体一致：军事上遏制，经济技术上封锁，将中共和中国人民分开....其基本假设，就是中共是一个内心虚弱，对自己执政的合法性和前途没有信心的政党，人民对党的怨恨很深。但中共对外的侵略性并不大，通过遏制，使其经济倒退，党能够吹嘘其成就的东西逐渐丧失，再加舆论的渗透，使得党和人民的信任丧失，中共及至中国政府就会崩溃，可能发生得比苏联更快。

我对于余军师的观点，持怀疑态度，特别是对有关信息渗透能打击中共政权方面。支持这种观点的人，经常提到当初埋葬苏联的行动中，意识形态渗透所起过的巨大作用。但必须看到，当时苏联集团和西方的生活水平相差很大，东德人到西德去，眼睛都绿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但是，中国现在的情况并非如此。苏东倒台后，中国就开始构建了一个理论，就是民主会造成混乱，而只有中共这样的体制才能救中国。这个理论，我直到前几年，还是接受的，而对于90年代后出生的，更是认为天经地义了。还是有些事实支持这一理论的，如苏东民主化后的混乱，民主在台湾引起的混乱等。

其次，也是最直观的，亲眼所见的比较。中国出国旅游，学习的人数以亿计了，但看到的国外生活水准，大多数地方可能不如中国。而城市景观上，连纽约都不如上海，世界上有几个地方超过纽约？现在出国的中国人，不会像几十年前从东德到西德，大陆到香港那样，瞠目结舌，而可能是充满鄙夷，什么乡下地方？一看就看不起，还会从心底里喜欢，向往吗？有句话，叫眼见为实，听到的，网上看到的，总不如亲眼看见的真实吧?

也就是说，网络防火墙就算没了，也并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意识形态大胜利。再说，任何人，都只希望听到，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东西（西方人也如此），如果有了选择，并不见得会让他们的思维更多元。以前电视机只有一个频道，常常能把很多节目看完；现在有几千个频道，倒难得看完一个节目，甚至都不看电视了！思想也不会变得可以接受几千种想法。

当年64后，西方主要的情报机构都认为中共行将就木了，中共却不但挺了过来，而且更强大了。我当时刚刚毕业，和所有大学生一样，被分配到了基层。大学里整天在讲民主自由，基层却还在唱毛主席时代的歌，我就说了句“毛主席有很多女人”，被小兵揪了起来。然后只能叹民主自由太远，人民对党太爱（或怕），革命时机根本不成熟！

我是80年代的大学生，那时大学里右派横行，脑子里自由化得可以，尚且一个下基层就革命信心全无。而自从90年代后，党加强了制度自信的教育，90后大学生一代比一代红，而他们的生活水平更比大多数国外要好，他们的信心更比我们80后要强。

我觉得余军师要误事，可能比胡戏精更不靠谱，还是想点其它招吧。美国要干掉中共，恐怕不那么容易，得付出时间，鲜血和金钱，要干大事，没有一个办法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