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发生在垓下的这场群欧,实在是让惜香怜玉的大侠们看着上火,赤果果的恃强凌弱! ‘项羽之卒可十万’,‘兵少食尽’;刘邦这边呢,光是韩爷就带了三十万精锐,而且每 天是油条豆浆、粥沫鱼块,加上有韩爷这种仙一级的人物担任总指挥,就算掘地三尺,也 很难找到汉军吃败仗的理由。 果然,双方的儿郎们互抡了几天榔头棒槌,楚军就知道砍不过人家的,于是项羽招呼马仔 们倚险坚守,以期救援。这下轮到汉军老猫吃乌龟了,流了一整天的口水楞是没地儿下爪。 可这也难不住韩帅,找人现编了几句词,就着楚地民歌的曲子,到了半夜,汉军将士一齐 用民族唱法开唱这支刚刚完成的民谣: 远方的人儿快回来啊 快快踏上回乡路 回到妹妹的身边来啊 妹妹笑着淌泪珠 回到阿母的膝下来啊 阿母为儿缝棉服 回到阿仔的摇篮边啊 阿仔已大戏牛犊... 歌声一遍又一遍,往来反复,加之以楚兵熟得不能再熟的旋律唱出,楚兵听了无不东向涕 泣,思念自己的情人,思念老母亲,思念幼子...终于在十二月凛冽的寒风中军失斗志、卒 无战心。楚霸王自己夜闻四面楚歌,‘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即 如此,何来援军相救? ‘则夜起,饮帐中’,美人虞姬出,侍饮... 这一段霸王别姬,以及随后的项羽自刎乌江,情极悲壮,小子委实不忍细述,就以项羽饮 中所歌一笔带过: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柰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 . . 项老大败死乌江后,韩信驻扎在定陶,汉王则带兵深入楚地,迅速平定项羽余党,于汉六 年正月也回到定陶。韩爷喜滋滋等着老板兑现支票,升职加薪。刘老大开始玩起了手腕, ‘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面子上的理由是楚地不是你韩爷的老家吗?哪有在外地混 得风光了不回老家显摆腐败的道理?所以哥哥偶照顾小弟你,改封你为楚王,克日回国发 展,以后就不用辛苦去齐地上班了,这就把齐地的物什交代一下走人吧。说到底,就是: 你的,军权交出来的干活!韩爷想想老板的话也有道理呀,偶自己也惦着回老家摆摆威风 呢,就这样‘高祖袭夺齐王军’,此时离垓下之战仅短短的一个月时间! 韩爷前呼后拥,衣锦还乡,‘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呵呵,知恩图报,好样的!又找 到曾让他寄食数月的那个“亭长”,‘赐百钱’,理由是‘公,小人也,为德不卒’,说 你他妈做好事没做到底,给,这一百大毛,您爱收不收!——这不成心羞辱人家吗?怎么 就不念别人毕竟白养了你数月之久呢?如此而行,未免显得肚量不够! 然而对当年赐给他“胯下之辱”的那个‘屠中少年’,韩爷又表现出了惊人的容人之量, ‘以为楚中尉’。“中尉”可不是个小官,管的是都城的治安、消防等等,相当于北京市 公安局长。韩爷还‘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 忍而就于此’。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一个逼着形似乞丐的韩信钻裤裆的市井无赖,又哪里 称得上什么“壮士”?毫无工作经验韩爷就以京城治安相托?韩爷对一个‘为德不卒’的 “亭长”尚且一肚子火,又如何对这个根本无德的杀猪佬如此器重呢? 小子对这一节始终未能想的透彻,后来看到有人把‘杀之无名’解读成“杀了他我也不能 成名”,再对照那个无赖侮辱韩信的时候所放的臭*屁,认为韩爷讲此话其实是带着一脸 的嘲弄:“您不是说本公子是‘怯夫’吗?那您就是‘壮士’啰?看看如今‘壮士’反要 到‘怯夫’这儿混碗饭吃呢!”韩信以‘中尉’重任相托,未必真的指望他能搞好京城治 安,谅他也无此能耐,不过是让他时时在韩爷跟前唯唯诺诺,还他一个胯下之辱罢了! 这么一说,确实韩爷对待亭长和无赖的态度不复存在矛盾,只是把韩爷理解的有点过于不 堪,不过似乎能自圆其说。无论怎样,提拔这么一个“壮士”当公安局长,这都城治安还 要不要了?各位看客有什么见解,不妨指点小子一二,在此谢过。 高祖刘邦拿下韩信军权,转封楚王,传达的意思相当明确,那就是“韩爷您用兵实在弓虽, 老大我可不大放心,您哪,要吃要喝没关系,就别再舞刀弄剑了”。偏偏这韩爷这脑袋就 是不开窍,‘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走到哪儿都是兵进兵出!在韩爷,可能不 过是个习惯,然而至此都不能读懂老板的心思,也实在难免让人误解。 这不,项羽死后,他的死党钟离眛‘亡归信’,面子上的原因,是说钟离眛‘素与信善’, 说这俩是哥们,焉知不是老钟也误解韩信有反意而前往助力呢?老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 他可曾是项老大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如果他铁信韩爷无反意,这么跑去投他,不是把好 友置于两难之地么? 果然,高祖刘邦还真就‘闻其(眛)在楚’,于是‘诏楚捕眛’,您让韩爷怎么办呐?把 您交出去吧,是卖友;不交,是背主!就在韩爷这么犹犹豫豫,左右为难之际,‘汉六年, 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终于酿成大祸! 高祖刘邦闻听说韩信谋反,心里头一下子发毛的厉害,一来韩爷在高祖心里是个早有前科 的不良青年,好几次差点没被这兔崽子涮死,气得老大嗝嗝的;做楚王后,依然不忘招兵 买马,这次又拒不交出死敌钟离眛,对韩爷的谋反,这刘三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根本就没去辨识这是不是诬告; 二来,这韩爷用兵的水平,高祖也承认自己就是比韩爷菜,老子和项羽拧,差不多每次都 是挨揍的主儿,这姓韩的就能把人家拍死,要和韩爷真打起来,搞不好老大我也得当土鳖。 因此刘邦决定趁其羽翼未丰,把韩信拿下。于是采用陈平的计策(有兴趣者可参看《陈平》 系列之(5)),谎称天子要狩猎云梦,让诸侯在楚的西边界陈集中。 消息传到楚都城下邳,韩信对刘邦的来意还真的吃不透、摸不准,如果韩信明了刘老大真 的是奔他而来的话,估计也不至于束手就擒的,问题是韩爷到此依然‘自度无罪’,不大 相信老大这是要拿他开刀。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惹老板上火的事情只是他对楚将钟离眛的 收留,于是采纳了也不知哪位狗头军师出的馊主意:‘斩眛谒上,上必喜,无患’,把人 老钟叫来商量要借其脑袋一用,唉! 这老钟呢,发现自己傻乎乎做了第二个蒯通,看错了韩信,绝望之余,一咬牙自个儿抹了 脖子。唉,追根溯本,这事还是源于韩爷的处世悖论:一方面一颗红心向着红太阳,另一 方面,行为上又处处透着那么几分不拿老板当龙的遐想,况且他实在也有反的能力。既然 确无反心,当初收留钟离眛就属不智之举,虽说是朋友,可帮助朋友又岂止此一途?看看 无法收拾了,又要借人的脑袋,韩爷啊,一错再错啊,都是不懂政治之故也! 就这样‘信持其(眛)首,谒高祖于陈’,糊里糊涂被摁在地上捆了个结实。韩信终于相 信‘狡兔死,良狗烹’,明白了‘天下已定,我固当烹!’可有什么用?晚了! 应该说,钟离眛的脑袋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高祖刘邦大概也觉得韩爷的反意实在是有 限得很,所以‘至雒阳,赦信罪,以为淮阴侯’。免了韩爷的死罪,还封侯淮阴,不过高 祖刘邦万万也不再敢放虎归山,韩信称王拥兵的日子彻底走到尽头! 原文发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