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织梦幻的人·卢梭篇之二》

1893年已经四十九岁的卢梭辞去了税收站的工作，告别了支持他绘画多年的上司和同事。那时他的绘画还没有得到公众的承认。但他可以全身心投入到他的热爱和梦想中了。

这个时期卢梭绘制了好些风景画和人物肖像画。对于风景画，卢梭似乎无意刻划现实，更像是在描绘他心中的世界。这幅《郊区景象》色彩柔和纯净优美。河边垂钓的人显示出世外桃源一般的宁静和悠闲。

色彩是卢梭表述绘画的语言。在这幅《埃菲尔铁塔》里，塞纳河被霞光染照得温暖而绚丽。卢梭毕竟缺少绘画专业的训练，视觉空间处理不好。绘画过于平面化。《郊区景象》缺少景深，屋舍像舞台布景。《埃菲尔铁塔》里也有钓鱼的人，比例明显失调。正因为这些不真实，才造就了卢梭的如梦如幻的世界。

为纪念1870年的普法战争，卢梭画了这幅《战争》。白衣的战争女神左手举着火炬，右手挥舞长剑，骑着黑马越过死伤遍野的战场。乌鸦是死亡的象征。焦枯的树和紫红的云（或者硝烟）突显战争的血腥残酷。这幅画的构图意图让我想起德拉克罗瓦的《自由引导人民》。只是这幅《战争》少了象征的意味，更像是孩童的恶梦。女神没有了优雅，却显得狰狞。她不是骑在马上，更像是飞跑在空中。而黑马的四腿伸展到不真实的地步。马的头身四肢也不成比例。《战争》在1894年的独立画家沙龙展出展，得到的自然是恶评。

卢梭最好的画应该是这幅《熟睡的吉普赛人》。按照卢梭的说法，在荒凉的沙漠，一个吉普赛流浪艺人因极度疲劳睡着了。一只狮子恰好经过，闻着她身上的气味，却没有吃她。吉普赛人皮肤黝黑，有着紫红的头发，穿着阿拉伯花式条纹的服装。手上还握着走路用的木杖。身边放着一把曼陀罗琴和一个水罐。站立的狮子姿态柔和安静，有着卡通漫画般的眼睛。在圆月的照耀下，整个画面呈现出一个童话般宁静祥和的世界。想必卢梭自己也非常欣赏这幅画。他曾经两次三番地想把它卖给家乡市长和另外两个市镇厅，都招到拒绝。有评论道：“如果你想找个乐子，就看看卢梭的画吧”。这幅画曾一度失传，到1924年才找回来。

1898年卢梭和一个寡妇结婚。四年后妻子又去世，留下伤心孤独的卢梭。自从税收站退休后，卢梭失去固定的收入，生活开始艰难。经常是熬的一锅汤要对付一个礼拜。卢梭逐渐欠下不小的债。他不得不做推销员打些零工。也给小孩教绘画和小提琴，挣些零钱维持生活。作画家的梦想却没有动摇过。
-写于2017年8月4日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