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校的丁香林
文章来源: 齐风猎2022-05-23 11:22:29

在这北方小城的繁华地带,拥有一片知名的商业区,整日车水马龙,人流不息,闪烁着都市霓虹,喧嚣着叫卖声声。
这里,对,便是这卖场、食肆及歌厅坐落之处,曾是一座市重点中学的校园。我在这里度过了6年的中学生涯。
一九八三年的秋,开学。初一一班班主任贾老师,一位白发苍苍慈眉善目的长者。原以为,这会是一个之乎者也的老叟。不想,贾老师教的却是代数,工整的板书,不躁的节奏,幽默的言语,常把一堂索然无味的代数课讲得生机盎然。
转眼,冬了。校园里的第一场雪,是叫人惊喜的。不过半节课的光景,屋子白了,操场白了,教学楼下的小树林白了,整个世界都白了。我们冲出课堂,只为抄起一把白雪,砸向另一个同学,随即便是哈哈哈地一阵坏笑。
外表淡黄的教学楼,墙体已然斑驳。小树林叶黄叶绿,叶落叶生。熬过秋冬,迎来馥郁。我才知道,这原是一片丁香,雪一样洁白的丁香。上课的时候,透进教室里的不仅是旭日阳光,常会随着阵阵暖风,飘进淡淡花香,这段距离不近,亦不远,春色正好。
课后,我便去看丁香。枝繁叶盛,不藤不蔓;细蕊薄瓣,不娇不艳。摘得一片丁香,学做吹起蒲公英的样子使劲地吹远,幻想这吹落的花瓣落地生根,多少年之后,又会是一片丁香。
中学时代的快乐,简单得清纯透明。
那年那月,学校没有学生食堂。学校正门对面有一间火烧铺,每到上午的大课间,学生们做完广播体操就蜂拥出至,去到火烧铺疯抢6分钱一个的肉火烧,只用黄草纸半裹一下,便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
那年那月,各个班级每年会组织春游,看过黄河,爬过泰山,没有人担心这安全那风险。老师们决不是没有风险意识,而是从老师到学生,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
那年那月,学校整修操场。学校把任务分配到班级,老师把任务分配到小组,学生们一个个就像是领到了圣旨,借锨借镐借三轮车,没有一个人讲条件,没有一个人讲困难,在劳动中受了伤,磨破了手,也没有一个人叫苦叫累叫委屈。
那年那月,曾经喜欢着同班的一个女孩。女孩出身书香世家,秀外慧中,每每故意从她身边走过,便觉她一如这丁香般迷人。于是我便常去丁香林,拾得片片丁香花瓣,夹在书里。
学生时代的喜欢,是极简单的。课间,我常会伏在窗户上往下看,有时候,是看她跳皮筋,有时候,是看楼下的丁香。看到了,便是喜欢。
很多人喜爱那一簇丁香,无数的诗情画意与丁香有关。戴望舒在雨巷里,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于我而言,每次打开课本,在看到丁香花瓣的那一瞬间,总能够勾起我心中求知的欲望。于是,我便开始发愤追逐时光。
毕业,没有贴心掏肺的表白,没有彼此执手承诺的誓言,只把夹有丁香花瓣的日记本,装进远行的背囊,亦把一生中那段最稚嫩的爱情,珍藏在心底。
一年一年过去。世纪初,母校另觅校址迁至新开发的高新区,校园里的那片丁香林,早已被商地食肆覆盖,灯红酒绿,面目全非。朗朗的读书声早已不再,淡淡的芳香,却仍埋在心底。
一晃,毕业三十年。又是一个丁香盛开时节,初中班师生聚会,教我们代数,语文,物理的几位老师应邀而至。八十出头的贾老师依然白发苍苍,早已过了退休年龄的刘老师、李老师身上亦能看到吉祥福态。齐聚一堂时候,我想起母校的那片丁香林,风雨中,一个少年拾得无数飘落的花瓣,虔诚地举起,由它随着风翱翔,余香在手,更在心里。
时光能够令人淡忘太多太多。忘不掉的,是学子对母校的深情,是朗朗书声,还有,校园里的那片丁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