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天大往事: 年轻的我们 - 天大的生活(第十一章)
文章来源: 滨海愚人2021-11-20 05:01:31

90后天大往事第十一章 莫名其妙的眼泪

我大一眼睛受伤、“情场”失意,学习成绩却上去了,在男生中异军突起,期末居然考出了全班第一的成绩,成了学霸一枚,扬眉吐气啊!

大二时我仍然经常去二十楼自习,也经常遇到老严。她GRE成绩出来了,现在正张罗着申请学校。

这学期我们积极参加迎新活动,热情勾搭小师妹,为了展示魅力,心理创伤恢复,又开始打篮球了。

话说我的中学是篮球传统项目学校,我高中时就是灌篮高手,练球时常有女生在旁边叫好,不过那时候我真心没觉得她们对我有意思!所以,棋逢对手很重要,对牛弹琴终是徒劳!周星驰的《大话西游》那么有群众基础,绝不是偶然现象,我也想说“曾经有N段真挚的爱情放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我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对那些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一定要给这个承诺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欢欢乐乐,不觉到了十一月份。

一天,我正在篮球场上奋战,有人叫了我一声:“胖子!”我看到夕阳中老严站在球场边,她兴冲冲地喊着:“我拿到了斯坦福的全额奖学金!”

“啊?真的?”

我也兴奋地跑过来,“哦耶,太棒了!请客!”

她前三年成绩在化工系名列前茅,而且一直梦想着去斯坦福!我一下子把老严举了以来,她好轻啊!听到尖叫声,我把她放了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她满脸通红。

“那,你什么时候走?”

“1月18号开学,我还没计划呢,太突然了。也没签证,不过可能最晚过了元旦也该走了吧!”

“你不说大四毕业再出国吗?毕业证你不要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办,反正斯坦福已经录取我了。”

我忽然冷静了下来,

“这么说,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你就要走了?”

“嗯。”

我心忽然一沉,感觉怪怪的,跟队友说了一声:“我有点事,先走了。”就陪着老严往宿舍方向走。

走到浴室,就转向到青年湖边。岸边的芦苇,叶子在夕阳照耀下金黄的一片,芦花白茫茫地在秋风中起舞。我面朝湖面坐在岸边的石头上,湖对岸的二十楼在夕阳中安静又笃定。

老严也坐下来,说:“怎么了?”

我一张嘴,没说出话来,眼泪不知怎么像打开阀门一样往外冒。

从第一次在二十楼给老严占座,我就知道她要出国了。但真的得到这个消息,我忽然觉得心很痛,好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割了一刀。

可是没道理啊。

以一个工科男的理性,我立即开始冷静思考自己和老严的关系:

第一,我跟她偶然相识,充其量也就是我年少无知,勾搭她一句,她为人又比较热情,把我看成弟弟,也许是闺蜜?不,谈不上闺蜜,我跟她在一起除了学习、聊聊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私人的话题,我甚至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除了唱歌还有什么爱好,她父母是干嘛的、最好的朋友是谁……梳理一下,我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第二,她比我大呀!这个很关键,我和大土豆想法一样,只可能找一个崇拜我的人做女朋友。我可不想找个妈,一个妈就经常骂的我焦头烂额了。

我想通了,其实她就是我碰巧认识的一位学长,我认不认识她,她早晚都要出国。任何一位北洋学长,都有那么一点子绝技,一点子让人难忘的魅力。任何一位学长,对学弟学妹都有那么点照顾,要是因为这个就对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那我太不应该了。那她说要走,我为什么会觉得难受呢?也许就像小孩弄丢了心爱的玩具,也许我对她有了那么点亲情和依赖?我小时候养的猫死了,我还哭了好几天呢!再说,从古至今,朋友分别,执手相看泪眼、沾襟湿袖,也都正常。

一番推敲之后,我恢复了平静,跟老严打好招呼,走时叫我,我帮她拿行李,送她去火车站。她当然答应了。我精心准备了一个礼物,打算到时候送给她。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学习、打球。

老严是一个周日早上走的,那是个阴天,又湿又冷,天空灰蒙蒙地,星星点点飘着一点雪粒子,地上结了薄薄一层霜,非常滑。

她叫了班里的两位男生,加上我,三个男生,一人帮她拉一个大箱子,女孩子就是东西多呀,三年半置办了这么多行头!

老严宿舍的女同学们簇拥着她,一直送到校北门口,叽叽喳喳说些保重了,多写信了,美国再见了之类的话。我默默地拉着一个大箱子,一步一滑地走着,觉得自己有点像个外人。

老严要先回老家,然后从老家飞北京,从北京飞旧金山。

我们三个沉默的男生和老严一起上了出租车(一辆黄色的面包车),到天津东站,陪她办好托运手续,把她送进站。

站台上,老严和那俩一一拥抱告别。最后,老严站在我面前,仰头看着我,她眼神清澈,鼻尖微红。她伸出胳膊,重重地抱了我一下,说:“啊,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个胖子呢!我给你写信!”我从口袋里摸出我为她准备的礼物,一盒磁带,说:

“额,你行李都打好了,放得下吗?”

她接过来一看:

“《天堂鸟》,我喜欢,谢谢你!”

就放到了随身背着的挎包里,笑着向我们挥挥手,上了火车。

车开走了。

我们三个男生乘45路公交车回了学校。宿舍里没开窗户,暖气烧得很暖和,弥漫着怪味,兵马俑老三的被子已经叠好,他肯定又去学习了。其他人都还没起。我在自己床上躺下来,忽然觉得心痛难忍,动弹不得。

那天我整整躺了一天,有人找我时,只是以为我在睡懒觉,男生们周末昼夜颠倒是常态。傍晚时,我起来了,失魂落魄地收拾了洗澡的东西,去了浴室。雪粒还在半死不活地下着,地上白一块黑一块,湿冷湿冷。浴室里人也很少。我交澡票时,看门大爷说:

“同学,快关门了,你抓紧点!”

我答应着,走进去,麻木地让热水从头上浇了下来,觉得浑身冰凉,孤独,从里到外……

浴室的喇叭里第三次传来看门大爷中气十足、拖着长腔、有板有眼的喊话:

“各房间洗澡人员请注意了,还有十分钟就要停水停电了,请大家抓紧时间,尤其是来得晚的和洗得慢的,更要抓紧时间。”。

浴室里本来就不多的几个人都走了,只剩了我一个,我把身边所有的水龙头开到最大,借着水声、广播声,声嘶力竭地大吼着:

“啊——!”

满头满脸不知是水是泪,心里不知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