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我们 - 天大的生活(第九章)
文章来源: 滨海愚人2021-11-19 03:47:14

90后天大往事第九章 有心栽花,无心插柳

开学第一周,老五补考通过,98分,举舍欢腾。大家凑份子,去学校北门口的烤鸡店买了几只烤鸡,整了一箱啤酒,在宿舍大事庆祝。老五照例先痛陈一通考题之可笑,然后慷慨地和我们这群“猪”痛饮一晚。

前几天我看到网络热炒刘媛媛掷地有声的宣言:“我不是来适应社会的,我是来改变社会的。”,我眼前立刻浮现出恃才傲物、桀骜不驯的老五。我视他为人中之龙。老五之傲,自有其资本,与老五气场相似的刘媛媛,将会怎样改变社会,我拭目以待。

第二周乐极生悲。我打球时被篮球在脑袋上闷了一记。当时倒没觉得怎么样,第二天上课时看黑板看不清楚,直的东西也看成弯的,到校医院看了看,说眼底有点问题,建议我到总医院再看一下。总医院眼科查完,说右眼视网膜脱落,差一点就失明了,要立即做手术。

因为手术要直系亲属签字,系里通知我妈妈,她住了三天就回去了。我在医院住了一周,几乎都是五个舍友跑前跑后地照顾,那六位美女也买了花来看我。她们一到,嘘寒问暖,有说有笑,特别是大土豆也来了,我虽然被纱布蒙着右眼,却觉得那几天病房里阳光灿烂。

出院后我想借这个由头再请女生活动一次——滑旱冰。卧谈会上一致通过。我们宿舍的光荣传统是计划和分工。我们提前滑了两次,老二和老六是教练,把哥儿几个培训得差不多了。我当然分到了照顾大土豆的任务。然后由我出马,周一就跟丫头们打好招呼,周五终于成行。女生们大都表示不会滑,正是我等大显身手之时!

结果那五位女生的确不怎么会滑,穿上旱冰鞋一个个笑得直不起腰,他们哥儿几个牵的牵,扶的扶,好不欢乐。偏偏大土豆是旱冰高手,她本来就是北洋舞蹈队的,身材颇佳,在旱冰场一亮相,几个动作就完爆全场。相比之下,我是东倒西歪,根本没机会照顾她,反倒是她时不时过来指导我一下,唉,时不我予呀!

我狼狈地滑着,耳边传来那几对叽叽喳喳的说笑声,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开学第一个月就这样忽喜忽悲地过去了。

我第一学期给家里写过几封报平安的家信。我手术时妈妈来看我,发现我们宿舍楼里有电话,顿时很生气,骂了我好几顿:“你们宿舍有电话,怎么不告诉我号码?怎么从不给家里打电话?”我解释说宿舍楼里的电话只能打市话,长途要到电报大楼去打,并且我忘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妈妈听了更加光火。

这是实话,因为我大学之前都是给别人打电话,记住的都是同学家的电话号码,出门活动范围有限,基本没有给家里打电话的需要。

我承认我太没心了。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儿不愁。此话不假。今日想来,难怪妈妈生气。我除了惭愧还是惭愧。

我迷上了大土豆,知道她经常在老图书馆上自习,就挖空心思设计了几次“偶遇”,她都对我淡淡地。我决定当面找她谈谈。

晚上九点多,大土豆上完自习回宿舍,我悄悄跟在后面,到熊猫馆等了一会儿,看她没出来打水,就请宿管阿姨把她叫了出来。我说:“去青年湖走走好吗?”她同意了。

我们来到青年湖边,我鼓足了勇气说:“我可以跟你交个朋友吗?”

她仿佛吃了一惊,看着湖面,半天才说:“我只可能跟我崇拜的人做朋友。”

天黑了,可能看不清楚,我已经面红耳赤。我不死心,出于自尊,继续说了很多我会如何努力、如何成长、如何爱护她的话。具体说了什么我实在记不起来了,因为我阵脚已经全乱了。

我维持着风度把大土豆送回了宿舍,后来我好像在青年湖边的石头上坐了很久,又仿佛直接回宿舍洗洗睡了,还记得似乎自己打了大半夜篮球才回宿舍,总之,我记不清了。

之后哥几个再提大土豆,我都没精打采,大家一看没乐子了,也渐渐不提她了。我眼睛手术后留下心理阴影,面积多大不知道,但上场一接球,就不由地想躲,所以只能自己练练投篮,不怎么能跟别人一起玩,也不爱去老图书馆了,大部分时间就在二十楼的大本营看书。

老严经常在那里学英语。我偶尔也借她的书看一下,借她的模拟题解解闷。想不到那段时间我的英语突飞猛进,第一次报四级,就考了92分,接下来报六级,又考了93分,我高兴坏了,硬拉着老严来到天南街的“碧云天”,要请她吃饭。老严痛快地答应了,但她只点了一个蚝油生菜,我再三让她,才又点了一个“八珍豆腐煲”,我无肉不欢,加了个菠萝古老肉,两个人吃了一顿,算是对老严的感谢了。

老严看我英语学习有进步,比我还高兴,送了我一盒“歌剧魅影”的磁带。我听的都是罗大佑、谭咏麟、叶倩文、童安格什么的,没听过什么歌剧,觉得很难懂,老严就一句一句地告诉我歌词,在她的威逼利诱下,那磁带我听了不下几十遍,后来居然都听懂了。

老严报考托福时,她一撺掇,我跟她一起报了个名。考试时没怎么当回事,成绩出来了,我就跟着老严骑车去天津外院取分数通知。打开信封一看,老严650分,我663分,当年全天津市第一名,呵呵。

回来她又撺掇我考GRE,我当时压根不想出国,就想赶紧毕业,到社会上大显身手,实在没兴趣学GRE,她也只好罢了。

 

 

 

 

第八章 考而不死是为神

  • 65分令人欣喜,80分令人若狂。前辈忠告:高数、工科物理和电工,均有DOWN科率高的鼎鼎大名。
  • GPA有N多的好处,没听说谁是北洋大学的毕业生,就因为分低占了什么便宜。

考前卧谈会上我们做了分工,第二天考高数时六个人前后分成两排,在前排中间多占一个座儿,争取让大冬瓜或小土豆坐在那里,她俩是班里前两名。小土豆是老二的同乡,这个“美男计”自然交给老二去完成。

第二天大家依计行事。

我们入场晚了,小土豆已经被另一个宿舍捷足先登,团团围住了。也难怪,我们班六个女生,把前六名包了,男生竟然没一个超过她们的。不过我们没气馁,还是找了另外一处有利地形,空出位子,等大冬瓜出场。谁知她一进门,就被可口可乐招呼到第一排坐下了!我们几个正面面相觑,辣妹子登场。

她一看空座上有把尺子,就拿起来问:“这是谁的?这里有人没?”老二不情不愿地说:“我的。这里没人,坐吧。”话说四川女人能干,辣妹子平时也是一句废话没有的人,我们男生个个怕她三分。她坐那儿了,我们的计划实施也就不乐观了。果不其然,开考后她奋笔疾书,才40多分钟,还没等两边的老二和老六动手,就站起身来交卷了!要知道,考试是两个小时的呀!监考老师还关切地低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题目出得太难了?”又低头看了看辣妹子的试卷,连连点头。哥几个心里凉了大半截啊!

考场出来往回走时,我有意地跟在大土豆后面,装作正巧看见她的样子,随口问:“你几号回家?车票买了没有?”

当时大家往返家校大都坐绿皮火车,咣当咣当,速度慢的可以。北京到济南今天高铁2个小时,我们那时候要8个小时,现在4小时到上海,那时候要噶呦一天一夜,更重要的是当时中国的公路、航空运输极不发达,火车是最靠谱的出行工具。到学生放假前后,虽然学校会提前联系火车站售票处在学四食堂统一售票,不用到火车站窗口排队,可买票、挤火车仍是个大难题。我们男生和女生建立交情的一个途径就是帮女生买火车票。

“还没呢!不过我老乡说,等学校统一卖时大家一起买。那样找几个男生去就行了。”大土豆一副吉人天相的样子,优哉游哉地说。

“哦,呵呵,那真不错。”

我可不想帮“大家”买票,可是我贼心不死,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着,“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期末考试,又不是高考。”

“你们经常去学四跳舞?”

“嗯。我们也是刚刚开始学,就是大三那帮学生会的办的培训班,女生免费。”大土豆老老实实地说。

又是大三的家伙们!还女生免费,我心里酸溜溜地想,难道我也要等到大三,才能找个师妹“下手”?!

第二天考完历史,我就去浴室洗澡,在六里台的浴室门口遇到老严,她说车票还没买,我说帮她买,她说好!她跟我不是一个省的,但是一个车次,我先下,她过几站再下。

我问:“一个人的还是两个人的?”

“什么意思?”

“你男朋友……?”

“我哪来的男朋友?”

“哦,没事儿,我随便问问。”

我忽然觉得心情不错,一溜烟地跑进浴室。

今天浴室里清净,大部分人考试还没回来。人少,可以在里面大声喊几句“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还不至于犯众怒。

最后一门工科物理考完时,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从上午十点多开始下,到晚饭后整个学校已经是银装素裹了,班里海南和云南的娃们从小没见过雪,都兴奋坏了。

我们全班出动,带着相机(需要用胶卷的那种),去青年湖面打雪仗,玩得那叫一个痛快,半夜12点多我们回宿舍时,机灵的老五发现后面走来几个女同学,就招呼大家藏在宿舍楼前的冬青树后面。等她们经过时,我们一起跳出来,发出一个个雪球,女生们连声惊呼,纷纷叫“讨厌”,我们却乐得哈哈大笑!年轻啊!

放假前期末考试成绩基本都出来了,我们宿舍只有一个人,挂了一门,老五的历史,59.5分。他嘁哩喀喳地整理东西,大家都觉得心情有点沉痛。老大说“死都是自己作的”的时候,我们只觉得好笑,见老五真的“作”死了,兔死狐悲,都不知如何是好。

老二清了清嗓子,仿佛很有经验似的说:“五弟,你赶紧去找历史老师谈谈,说不定这会儿他正等着你呢。”老二家是一个大型国企的,革命斗争经验丰富。

老五边收拾东西,边发表宣言似地来了一句:“老子能考好,但是就是不想学,历史不能这么死记硬背!”

老六说:“五哥,你说得都对,但是不及格就不能拿毕业证学位证了,听二哥的,你去找老师聊聊吧!”

老五悲愤地说:“你们就是一群猪!”咣当一声摔门出去了。

使出浑身解数,我为自己和老严抢到了火车坐票。

那天早上六点半我们就从学校出发,打了一辆面包车。车快到天津东站时,老严一声惊呼:“哎呀,我车票忘带了!”

这太匪夷所思了!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一脸无辜,两眼讨好,我忽然发现她也只是一个可爱的20岁女孩,我还一直喊她老严,这对一个女孩子实在有点难听。

最后我临时买了一张站台票,两个人混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