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餐馆休息，包富城盘点，果然自由一天。周日的时候蕾蕾发短信说周一晚上回家住，想周二趁妈妈休息一起去逛街。果然问她可以请假吗？她说没问题。蕾蕾不是爱逛街的孩子，也几乎没请过假。果然满腹生疑，打算见面好好问问她。

        十点多蕾蕾起来了，脸色憔悴，但还是向妈妈挤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虽然勉强，不过在女儿清秀的面庞上闪现的样子，也是很温暖的。就是这份温暖让果然觉得陌生。大果是个暖男，众所周知。蕾蕾从小清丽精灵，个性却远没有她的长相那么柔顺。她不是叛逆，就是有那么一股劲儿，让当妈的都惧三分。

        包蕾蕾个子中等，面色白净，细长的双眼，眼尾微微下垂，不笑的时候总有一点不满意的样子，但笑起来就如春风吹过花瓣儿，会直接牵动旁人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的青春期很忙碌，很骄傲，很精彩，没时间叛逆，没对手闹腾。果然四处说自己好福气，有那么一个永不疲惫，永远正面阳光的女儿。

        大学的包蕾蕾安静了很多。功课很努力，成绩也不错，按部就班地实习，拿return offer，进大厂上班，经济独立，生活独立，从包氏夫妇的生活里不经意间滑落出去了。刚上大学的时候还是每周通话，每个月去看她。现在这两年基本都是几个月见一面。果然已经适应了空巢，甚至不能理解当年送女儿去上大学的第一天，回到家，在她空荡荡的房间里摸黑偷偷哭泣的自己。

        蕾蕾喝了杯咖啡就不肯再吃东西了，她拉上妈妈出门，去不太远的购物中心逛街。

        其实果然不太在这种地方买东西，太贵。她近几年爱上了淘宝，几身别致的衣服都是淘来的，尺寸也恰恰好，比较适合亚裔身材。一圈逛下来，蕾蕾似乎很有兴致，不一会儿手里就拎着几个购物袋了。果然没买什么，看着女儿进出试衣间，忽然发觉蕾蕾已经不是那个喜欢破洞牛仔裤和图文T的学生娃了，而是一个有身材有品位的年轻女郎。不过开心之余，蕾蕾大手大脚的花钱风格还是让果然很不习惯。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买了晚礼服小黑裙，买了棉麻休闲裤，买了有点夸张的便鞋，估计花了上千块。带妈妈吃过著名咖啡店的可爱日式点心之后，蕾蕾拉着妈妈去Nordstrom，硬要果然也挑一件。拗不过女儿的执着，果然买了一套名牌运动服，穿起来果然年轻很多。

        很久没有这样逛街了，果然有些倦了。回家的路上，蕾蕾开车，果然一边给包富城发信息告诉他可以炒菜准备午餐了，一边细细回味和成年子女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

        到家之前停在最后一个红绿灯时，蕾蕾忽然说：“妈，我辞职了。”

        “啊？”

        “我辞职了。我觉得自己能进去就是运气，比我强的人太多了。加上那个印度领导老找我麻烦。我很累，想休息一阵子。我还有存款，你们不用担心。”

        母女一路无语。果然看蕾蕾在家门口路边停下车，就知道她不想上楼去。

        蕾蕾从后备箱拿出妈妈的衣服递给她。“你跟爸说一声，我回去了。想换一个公寓住，约好了下午去看房。”

        包富城手里握着锅铲，在二楼看到女儿的车拐过街角消失，都没来得及喊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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