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施施传》 · 第四章 · 3 冷血杀手
文章来源: 天马火若2021-09-09 19:38:52

三马毡车舒适而轻快,一对恋人喁喁私语,不知说了多少情话,但身体的接触仅限于握着手,轻轻地,柔情地。路途住宿两夜,都要的两间上房,就是洗脸梳头,公孙珞也自觉出去站在门外。越尊重丹儿,越觉得她的宝贵,越发幻想新婚之夜的幸福,以后一生的相爱。

丹儿脱了外衣盖好被子,叫一声:‘阿珞哥哥。’公孙珞立即进去,把灯拨暗而不灭,坐在椅上握着丹儿的手,衣不解带,凝望着她,谈谈说说,丹儿睡去,公孙珞也打两个盹。

这时,门外的暗影中,有一个带剑的人,在监视和保护。房顶上躺着一个人影,像粘住的一样,如鬼如魅,能清楚地监视房内动静,和门外暗中的保护的剑客,房中人和门外客都不知他的存在。

 

三马快车太招眼,在进京前,公孙珞命车夫赶回,改租一辆普通单马小篷车,亲自执鞭,按丹儿的要求,送到了文种大夫府前。

丹儿恋恋不舍,公孙珞说:‘小丹儿宝贝,我们来日方长,你去看看文种大夫的伤,伤势不轻呢。’兜转马车就走,毕竟是男子汉,识得大体。

丹儿听文重伤重,心里发慌,原来说轻伤啊!文种躺在床上,看见丹儿,流露出衷心的喜悦:‘丹儿,你回来了。’

丹儿扑在他怀中,眼泪像断线一样流下来:‘大哥,你怎么样了啊?’

文种:‘不要紧的,扁鹊先生真是神医国手,把我从阎王那里救回来了。你呢?’

丹儿的情况,范蠡已经派人飞马报告,文种知道一个大概。

丹儿说:‘大哥,我慢慢告诉你,我要先看看你的伤。’

丹儿是个极为细心温柔的人,她先把手洗干净,揭开被子,解开缠的白布,一股药味冲鼻而起,用手指摸了摸四周,肿得很高,她不敢揭开药层。

正在这时,扁鹊来了,丹儿帮他一起换药,伤口非常吓人,用熬的热汤药洗了三遍,敷上新药再包好。

丹儿一边落泪,一边帮忙,她的一双雪白玉手,手指细长柔韧,极为灵巧。

扁鹊十分称赞:‘这姑娘真是天生的好护理,大夫的病要好得快了。’

 

丹儿破涕为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文种说:‘丹儿,该说说你的事了。’

丹儿是个心地坦白的纯洁姑娘,绝对信任文种和公孙珞,范蠡杀死禽栗巫和贾勇的事,就是她要公孙珞发誓保密后告诉的。

对于文种,她更加信任,她把所有的事,连同公孙珞爱她,要来求婚,范将军已经应允,自己也爱阿珞,非他不嫁的事说了。

文种极为惊讶和震动,让丹儿去吃饭,自己陷入深深沉思。

他爱丹儿,像对小妹一样,不仅是绝世姿容,而且心地善良柔弱单纯,让人怜惜。

从没告诉过她们,是要去吴国为妃,替越国服务的。奇怪的是范蠡为什么会答应公孙珞的求婚?

文种突发奇想:现在丹儿与公孙珞热恋,而公孙珞不但一直对越国友好,而且心地、人品、武功、家 世,堪称一流,能不能成全这一对真情爱侣?

巩固公孙珞与越国的情感,不也符合原来打算吗?

等范蠡回来商量商量,他哪里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一厢情愿,范蠡却有另一番打算。想挑起吴王和孙子的矛盾,成为情敌。

 

公孙珞离开丹儿,心中深感失落,还回马车,换马向吴国飞驰。已经一月未归,父祖一定想念。

三天路程,决定走近路偏僻小道,两日内到达。晚上宿在一荒村小店,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觉,晚饭洗漱后,躺在床上,想念丹儿,幸福憧憬,不觉甜甜睡去。

门外暗处的嵇诸郢,已经盯了公孙珞好几天,非常疲劳,但却一点也不松懈。凡是师傅范蠡交给他的任务,比国王的圣旨还看得重,是以性命来负责执行的。

此外,他也发现蛛丝马迹,另外还有一人盯梢,但无论如何,看不清这人,如飘风,如鬼魅。

因而,他只在马背上打盹,晚上则抽出宝剑,一瞬不息地注视公孙珞的房间,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怕有人加害。

 

四更时分,如一片落叶,一个黑影飘落门前。嵇诸郢蓄势举剑直指其咽喉,低声喝问:‘什么人?’只见斗笠下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突伸奇长的手臂,一指点中嵇诸郢的手腕,痛彻心肺而弃剑,再如风快地点了哑穴,一脚踢出两丈开外,嵇诸郢闭过气去,百事不知。

公孙珞醒转时,觉得自己被绑在一棵大树上,眼睛被蒙上,而且是面朝树两手被一字分开绑牢,两腿叉开,手、脚、腰、颈都被细而强韧的绳子绑得结结实实,而且紧得生疼。

一生从未遇过此事,不由有些惊慌,也觉得奇怪。

背后一个冰冷冰冷如铁单调的声音:‘我问你几句话,老实说了,不伤害你,如果不说,你就要吃大苦头了。’

公孙珞无法回头,对这种威胁性的话也不愿回答。

声音:‘你查出的越国练兵有几处?在哪里?’没有回答。

公孙珞左肩被点了一下,觉得痛入骨髓,几乎失声叫痛,而且左臂失去知觉。

冰冷的声音:‘我废掉了你的左臂,再问一句,越国练兵在那些地方?’

公孙珞岂能被拷问时说话,咬住牙关不回答。

声音:‘我废了你的右腿!’马上感到这种疼痛,如万刀剜心,眼泪几乎掉下来了。

更加冰冷:‘你不说话,再问一次,越国一共有多少兵力?有哪些大将?…… 还不说,我震断你的心脉而不死,让你做个废人,只能像狗一样爬行后半生。’

公孙珞仍不开口,后心着了一掌,只觉全身又疼又痒,好比万千蚂蚁在咬,全身不觉发抖。

实在禁受不住了,落下英雄泪,鼓起余力:‘丹儿,我不行了,来生再相聚吧!’咬舌而死。

声音:‘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公孙珞後颈被点,嘴上麻木,失去咬舌的能力,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公孙珞突然觉得全身一轻,痛苦全无。

一阵喋喋怪笑:‘好汉子,不愧王孙公子,那不过是考验考验你的,知道你不会说,说了你将被立毙掌下,你的手脚也全是好的,放心吧。’

公孙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说:‘先生这玩笑开得不小,请先把我解开吧。’

那人说:‘这倒不必,你终究做不成好汉的,你终究会求饶招供的,可惜了!我告诉你,一辆七马快车,捂得严严实实,载着被灌了麻药的郑丹儿,向姑苏飞驰,她将要被卖到阊门外的丽春院,你是不会知道这种地方的,那是下三烂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