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某些人欠张文宏医生一个道歉
文章来源: sandstone22022-12-06 17:39:41

近期,随着Omicron的毒性大幅减弱,各地在“20条”精准防控措施指导下,大幅放松疫情封控。人民日报等央媒近期也承认,变异株的“致病力和毒力大幅下降”,再加上其高传染性,使消灭病毒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社会各界中,“与病毒共存”,成为下一阶段疫情防控方针的共识越来越高。

然而,就在一年多前的2021年7月底,张文宏医生就提出了要为“与病毒共存”做准备:
“如果以减缓传播和降低病死率作为目标,疫苗可以承担一定的保护,但是作为清零和根除疾病流行,可能是目前疫苗不能达到的目标。未来哪怕每个人都打了疫苗,冠病仍然会流行,不过流行的程度会降低,病死率可以降低。开放后还会有人感染,未来各国均要面对的是疫苗降低了病死率与疾病的传播,但是非常重要的还有市民的防控意识,国家的公共卫生体系(包括医院和疾控)的力量,才能最终达到与病毒的和谐共处...现在世界上大多数病毒学家都认可冠病是一个常驻病毒,世界要学会与这个病毒共存。未来中国选择的方式一定是既保证与世界的命运共同体,实现与世界的互通,回归正常的生活,同时又能保障国民免于对病毒的恐惧。中国应该有这样的智慧”。

回过头来看,张医生的观点体现出了高度的前瞻性和科学性:

1)病毒是消灭不了的;

2)但疫苗和有效防控可以降低重症率和病死率;

3)应该为“与病毒共存”早做准备,包括舆论引导(免于恐惧)、个人防护意识、公共卫生体系建设等

4)应早日与世界互通,回归正常生活。

然而在当时,这一观点一经发布,立刻遭遇来自方方面面的巨大压力。主张彻底消灭病毒的人士,将张文宏比喻为“汉奸走狗”,“西方利益集团代言人”、“美国养的狗”、“典型左右逢源的公知”、“里应外合又一人”。

医疗卫生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专门刊文批判张文宏的“与病毒共存论”,声称与病毒共存绝不可行,两者之间是“有你无我、你死我活”的斗争关系...“御病毒于国门之外”,“中国与世界的互通,必须是健康的互通、安全的互通,而不是盲目的互通,更不是不计后果的互通”。

半个月后的8月14号,有人开始拿张医生博士论文抄袭做文章,企图将张医生“批倒斗臭”和“社会性死亡”,妄图将“共存”和“清零”上升至路线斗争,正常的观点讨论彻底走了样。

这种蛮横霸道的做法引发了社会面的较大反弹。广大网友甚至看不下去了,纷纷呼吁保护好张文宏医生。国家层面也给予了张医生巨大支持,体现出了容许不同声音的宽广胸怀,由复旦大学出面保护了张医生:张医生并无学术不端。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消灭病毒论”错在哪?

应该说,去年7月底流行的Delta毒株致死率高,传染性强,大规模的放开和“躺平”是错误的。坚持最严格封控、将病毒封锁在最小范围内,可以避免大量死亡,策略是没有问题的。

但“消灭病毒论”者把把防疫策略极端化、绝对化和对立化,使我们丧失了与时俱进调整的弹性和空间,从而使防疫工作陷入极大被动,其危害不可小觑:
1)错误理解、极端化中央“动态清零”方针。将“动态清零”,极端化为“消灭病毒”,并将“消灭病毒”和“动态清零”上升为路线之争、制度之争,从而使我们丧失了根据形势的变化与时俱进地调整路线方针的弹性。

过去三年,我们严格执行各种封控措施,以极大代价将疫情暂时控制住。如果我们相信“病毒最终共存”,就会利用这一宝贵的时间窗口,积极地、前瞻性地为将来有一天的“共存”做准备,比如提高老年人完全接种水平,储备新冠药物,加强ICU及方舱医院建设。这样才会在病毒毒性降低到某一水平时,切换至“共存模式”。

然而防疫策略被上升至“路线斗争”,使我们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将消灭病毒作为终极目标,全情投入于核酸检测与筛查当中,反而在放开准备方面做得远远不够。比如,我们60岁以上老年人第二针和加强针疫苗接种率明显低于“躺平”国家。当我们准备放开时,发现准备工作做的仍然不够。

2)消灭病毒违背科学常识,以“斗争”思维代替“科学”思维。

病毒存在于地球的历史远早于人类,就是人类从来没有用自己的能力清除过任何全球性的流行病毒,其病毒的消失完全是自发性的,不知为何自己就消失了,很可能就是气候温度的影响,也可能是病毒之间相互相杀,但绝不是人为因素。

《自然》杂志曾向119位免疫学家、传染病专家以及病毒学家发放问卷,询问他们对新冠病毒的看法。近九成科学家认为,病毒会从大流行转为局部流行——它不会彻底消失,而是会在这颗星球的不同角落轮番出现。

在国内,不少专家在疫情发展的不同时期也表达过类似观点:2021年3月,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高福表示,新冠病毒走到今天,没有证据表明它将消失。“很可能将会和人类共存,就像流感一样,而且还会出现新的冠状病毒”。2021年5月,钟南山院士接受采访时表示,如果新冠病毒对人类健康的影响程度慢慢降低,它与人类的长期共存将成为可能。

“消灭病毒论”者,强调以斗争思维消灭病毒,强调“卧榻之侧岂容病魔酣睡”,体现了对科学规律的无知。其意图将消灭病毒,上升为完胜西方的“制度优越性”体现,将“科学问题”政治化,违背了科学规律,变相地发挥了“高级黑”作用。

3)最重要的,在不涉及根本的议题上,要允许不同声音,特别是要对知识分子、学术问题讨论宽容一点。面对不同声音,动辄扣帽子、上纲上线,整黑材料让对方“社死”,与中央精神是相违背的,也没有认真领会“四个自信”的精神。只有允许不同声音,理性讨论,才能给在决策时有足够多的方案、信息去权衡,从而帮助中央做出最优决策。

期待有关人士能够认真反思,及时调整思路,为新阶段抗疫事业做出自己的贡献。

 

 

作者: 经济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