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讨论六四的文章比较多，常常会谈到老邓调兵。邓小平三十年不穿军装了，但解放军听他的，说明党指挥枪还是灵的。美国也以文官指挥军队为傲。我突然意识到这两个意识形态有天壤之别的国家居然在文官指挥军队上是一致的，而这也许是两者都很强大的原因。

      中国和美国有两点相似之处：没有兵变，没有军阀。第三世界国家兵变和军阀司空见惯。中国的邻居缅甸和泰国就经常闹兵变，军队看民选政府不顺眼，就把它们推翻。阿富汗有军阀，打了四十年了。我们民国时期也是军阀割据。军阀的害处一是没法搞建设，二是家天下，军阀攫取割据地的民脂民膏，使国家处于失败状态。

      毛泽东在秋收起义后，通过三湾改编，在基层连队设立了党组织，并且实行官兵平等，打造出有战斗力的新式军队。中美军队的相似之处是它们都捍卫一种理想而不是军头。美军捍卫的是宪法。川普第一次弹劾作证的几个人让我们领教了美国军人和军校生的素质。文德曼中校觉得川普与乌克兰总统通话中有以权谋私，利益交换的成分，认为自己有义务向上级反映。驻乌克兰代理大使威廉-泰勒是西点军校毕业，也是忠于宪法甚于忠于总统。解放军忠于共产党。在国共内战中，解放军因为与老百姓有鱼水之情而得势。在朝鲜战争中，解放军的纪律和理想主义弥补了装备的劣势。

       可以说，只有西方和共产党国家实现了军人的“精神现代化”，美中是这两大阵营的代表。实现了这种精神现代化，军队就成了为理想而战的圣战部队，就不再是军阀的私家兵和雇佣兵，也就杜绝了割据和兵变。国民党军队是军阀联军，怎么打得过精神化了的共军呢？

       中国的崛起，是毛的功劳还是邓的功劳，还是缺一不可？我认为是缺一不可。毛在建国后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但是他让中国人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是他实现了中国军人的精神现代化。民国时期的军阀只有大小之别，而没有高低之分。这就使中国处于战国状态，没法搞建设，贫穷落后。在那个社会达尔文主义盛行的年代，中国就会受到列强的宰割。共产主义理想给共军注入灵魂，就象商鞅变法使秦国超脱六国。处在更高境界的共军终结了民国的战国状态，使搞建设成为可能。即使前三十年走了弯路，邓小平和其后的领导人在老毛“掉棒”的情况下仍然追成了老二。邓小平的创新是把共产党的组织性与资本主义相结合，达到了苏联也没有达到的境界。

       第三世界国家多数搞西式民主，为什么很难成为发达国家？多党制产生的政府，一般较弱。如果军人境界不高，就常为兵变和军阀割据困扰。八十年代以前的亚非拉国家很多是军政府。萨达姆和卡扎菲不都是政变上台，穿着军装治国吗？西方输出民主，第三世界的社会经济发展阶段却还处于”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阶段。文官如唐僧，对军头说服教育，怎奈军头是孙悟空，金箍棒不用白不用。

       民国时期中国最大的问题是散乱。共产党的组织性、纪律性和理想型正是治这个病的，而西式民主使中国接着散、接着乱。使美国强大的制度不一定在中国行得通。蒋介石内阁里的哈佛毕业生比罗斯福的还要多，可是国家治理得怎么样呢？

       军队是给国家发展保驾护航的。军队不给国家添乱，就是这个国家的福分。美国建国238年，军队没有政变过，非常了不起，但美国是有惨烈的内战的。中共建国72年，军队既没有政变也没有割据，也非常了不起。人们常常为中美制度孰优孰劣争得不可开交。如果我们从军队服从文官的角度看，两个制度都很成功，殊途同归。能让孙悟空听唐僧话的信仰，必有其高明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