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門前有棵不高不矮的樹. 買房子時是秋天,就有一些小果子和稀稀的樹葉掛在樹上,不起眼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樹. 到了第二年春天,樹上還沒長葉子呢就長出許多花骨朵,轉眼就開了滿滿一樹粉紅的花. 春天是開花的季節,從迎春花開春起,高的玉蘭,櫻花,矮的杜鵑,藤蘿都搶著開花. 但門前這棵樹開的多而密,欣欣向榮,燦爛一樹的樣子可是我頭一次見. 朋友來串門兒,我說起不知這是什麼樹,她倒識貨,說這是海棠嘛. 我才大悟海棠的好處. 海棠果是小時孩子們吃的水果,又偏宜又酸,現在說起來都倒牙根. 讀紅樓夢時講大觀園里種了一棵西府海棠. 當時我想賈府花了那麼多錢講排場怎麼種了這麼一棵窮酸窮酸的樹呢. 殊不知海棠果不值錢,花金貴,有一棵在院子里,一春天都富貴堂皇的一樹花,百看不厭.
那年夏天妹妹帶來了一個鳥屋,說是他們到婆婆家度假時做的. 妹夫極自豪的和我吹牛, 說是他們父子兵用湖邊撈到的漂木做的,特鄉土. 我一看還真是那末回事兒,小屋子里外都和樹皮一個顏色,而且水泡多年,木頭硬硬的一副不怕風雨的樣子. 我把鳥屋放在海棠的樹叉上,又平穩又隱蔽,想著鳥一定欣賞,從此時不時的到樹下偷看一眼. 偏偏鳥不著急,頭一年沒”樹”客. 第二年春天也沒有鳥搬進去.
到夏天一日我又去看了一眼. 哇!小屋里都鋪上草了! 我趕快退開怕驚動了這些好不容易招來的樹客. 過些日子竟然看到一只小鳥飛出鳥屋了. 黑頭,個不大,但我挺開心的. 這家子鳥已經住了兩年多了(除非上一家子搬走,又搬來了一家), 時不時看到它們進進出出,也不知窮忙什麼. 都說”有了梧桐樹,還怕招不來鳳凰” 才沒那末回事兒呢. 你明天試試把這些冤家招來,比出租房子招房客一點不容易.
今年又是這棵海棠的大年,一到春天就是一樹紅紅的花骨朵. 開花時花朵擁擁擠擠,樹枝都不夠用的樣子. 今年雨水大,樹葉長的齊全,花落了小果子掛了一樹. 前兩天我忽然發現樹枝上好像有一個大包,走近一看竟然是一個大蜂窩! 插隊時老鄉們喜歡用”牛頭大”形容東西大,用到這兒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真真是牛頭大的一個蜂窩! 我趕快逃的遠一點看,蜂似乎比蜜蜂瘦,但比馬蜂短. 蜂窩有三層了,是米黃色的,極整齊的六角形蜂窩. 兩面和側面都爬滿了蜂. 其實每到春天我頭一次打開陽傘時倒總要捅幾個馬蜂窩,但都是很小的,絕對每有見過這種規格. 我回屋取了照相機,遠遠的照了几張相. 第二天帶到辦公室請同事們鑒定,人人都說是蜜蜂,並且說近年來野蜂已經很少了. 這可應了”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這幫”樹”客也不用請,自己不聲不響就建了個大窩住了進來. 昨天我一看,好老家伙,這些勤勞的小東西開始建造第四層窩了. 看來這些不請自來的”樹”客要長長久久住下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