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外,老爷爷套好了马,交到曾记者手里,他和老爷爷扶银花上马,然后,他自个也跃上马去。 老爷爷吩咐:“一路小心,再不要发生上次的事情,看完医生就早点回来。” 金色的草原,一片生机,太阳冉冉升起。近处,绿草茵茵;远处,雪峰巍峨;蓝天,白云朵朵。一条骏马,载着两位不同民族的年轻人,在其间逡巡,像身处画中。 马儿穿过草地,趟过河流,走出树林,闪进山涧,跃上大坂。 前边的路越来越陡,越往上走,路越是狭窄起来。他开始将银花的身子抱紧。银花在前边问:“是不是有些害怕?” 银花回头笑笑:“你是第一次。我习惯了。”又吩咐道,“坐好了,这儿确实有点陡。前边的路更窄,不过,有我呢,你不用怕。” 他更加搂紧了银花的腰,回答:“你不提醒我就够怕的了,你一提醒,我更害怕。哟约,我的胳膊。” 他回答:“刚才被旁边的一块岩石碜了一下。”一边用手去抚。 银花停住了马,下来,拍了拍马稳住它,转回身去看他的伤口,叫道:“哟,还刮得挺厉害。”想了想,从腰间取出块那块白手帕,道:“来,我帮你扎了它。” 银花回答:“还不是上次,你要水喝,我没办法,只好用手去树根下挖,碰破了,就用它抹了两把。” 银花用那块手帕替他包好了伤口,笑笑说:“你胆子太小了。” 他自嘲,“不是我胆子小,从山外边来的任何人,让他来试试!” 银花安慰道:“别怕,有我你怕啥?你只管抱紧我腰,眼睛不要往下边看。” 他在后边问银花:“这水,咋就突然比我们来时,感觉大了许多。” 银花回答:“一到下午,就这样,因为,白天太阳把山上的冰都晒化了。” 他喃喃:“怪不得那天我找你时,怎么突然水就涨了那么大!” 银花道:“上次晚上回来时,几次,我们都几乎被洪水冲走了。幸亏这马识水性,以前老跟我爷爷趟河。它要不是一匹老马,那天我们早完了!” 半天,银花又说:“你也不要自责,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俩扯平了,你也不要自责自个。” 他一边去洗脸,一边将手臂上的手帕掀起,看看伤口,道:“好了,结疤了。不用包了。” 他回答:“不为啥,反正就是没收了,不能给你了。”叠好了,放进自个兜中。 银花若有所悟,眼神依依地瞅着他。他突然上前来,就要搂抱银花,银花紧忙退了几步。他又追了上去,欲按倒银花,银花佯怒道:“你敢?你再靠前来,看我不抽你两鞭子!” 他又追上去,银花一边退,一边笑:“不怕挨两鞭你就来!”他道:“不会唱我也要唱!我要唱一首此时,最想最想唱的歌!” 银花默不作声。他靠在银花身后,双手搂紧了银花的腰。 远景,草原、雪峰、夕阳,一只载着两个民族年轻男女逡巡在其间的红鬃马。 躺在毡房中的他,看着毡房天窗中的星星和如水的月光,辗转反侧。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从自个的包里,掏出那个录音机,深深地塞进身子低下的毡铺下,又觉不妥,重换个地方,将其塞得更深。 一辆吉普车,停在毡房门前。 老赵和小王、还有两位医生护士模样的人,在帮着他往车里放行李。老牧民俩口子一一跟几个人握完手,又拉着他的手说:“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东西。这一段,让你受苦了,也憋坏了。” 他回答:“哪里,我呆得挺好的。你们一家对我那么精心照料,你看我都比以前胖了。” 几个人附和着。 老大爷:“回去后,还是不能太用脑子,等养上一段彻底好了再说。” “唉唉。”他点着头。 “到去后给我们回个信,报个平安,让我们也心安。” 他应喏:“肯定的,我还要把给你们照的照片洗了寄回来呢。” “好好好。” 在几个说话间,银花始终躲在一边,一句话不说,深情地望着他。 几个人上车去。 他临上车前,有意识地向银花瞥一眼过去。 银花突然转过头去。 他最后上了车。 吉普车开动了。 一行人隔着车窗向牧民一家挥手告别。 他从车外的后视镜瞭望。 车后,老两口站在原地招着手,突然,他发现,银花却在追着车慢跑,一边用手在抹着眼睛,伴在她身旁的还有那条藏獒。 车中的他,看见银花在抹眼睛,自已的眼睛也湿了,怕被人看出,急忙将头转向一边。 渐渐,银花的身子在镜头中模糊了。 汽车在草原上的蜿蜒小道上行驶,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