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我
文章来源: 苏平-59462020-01-02 12:40:26

我从小就是个“好吃”的人,尤其是零食。

那时候,家里弟妹多,妈常把买的那些又甜、又香、又糯的“小金枣”、“大老灌”、“蜜珍糕”、“芝麻糖|、“绿豆糕” “桔红糕”等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等到吃的时候再分。分时,妈还说,你是姐,要让让。所以,所有这些吃的分到我名下,往往只是象征性的一点点,还不够解馋的。爆米花能分到多一点,但也只有数着粒儿吃的量。唯一能放开肚皮吃的,就是咸菜就白开水。但过春节那几天,街上买的五香瓜子、花生米、炒花生,奶奶做的油炸'小杂",以及山里老家带来的小核桃、山榧子,就可放开量吃了,但奶奶做的甜米酒,多数时候仍是偷着吃。

“粮食过关”那几年,妈带我上街,偶尔给我买一点“独食”,那可是天大的事。那甜到心里的“南北杂货”店的现榨甘蔗汁、“耿福兴”的小笼汤包和烧麦、“马宜兴”的清真烧饼,以及满大街的虾子面、煮干丝、烤山芋、老鸭汤、想想就咽口水。可那些东西特贵,妈根本舍不得买。记得有一次,妈给我买了一个小小的什么“记”的肉包子,我虽然饿,但实在舍不得吃,就拿在手上,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带回家和弟妹们分,可五分钟不到,就被迎面来的一个饥民抢了去。我当时吓得半死。从此,再也没有过这等吃“独食”的“好事”。

小时候,我家住在“皖大”斜对面的单位家属院,前院有片菜地,菜地的篱笆墙边有两棵无花果树。每到夏天,那紫紫、甜甜的果实,一咬一口蜜。我还在那片菜地里抓过蚂蚱。逮大个的,撕去头、翅,叉在小铁筷上,放在小小的炉火上烤。吃着那软软的,满肚子虸的中段,虽有点恶心,但在烤的焦黄的大腿上沾点盐,饥饿的年代,味道还是蛮不错的。

后来,我家又搬到“二工区”的家属院,院门口,有一口池塘,清澈见底,里面种了很多莲。夏日的中午,小小的我,时常瞒着大人,不睡午觉,偷偷地站在池塘边,用一根细竹竿够那鲜嫩的莲蓬,够到后,摘下来,剥一粒,吃一粒,那脆脆甜甜凉凉的感觉,比睡觉美多了!至于莲藕,只能在秋天蔬菜队农民来挖塘的时候,要点藕梢,解解馋。

“文革”时不上学,最大的乐趣就是和小姐妹们逛街买“零嘴”吃。什么油炸臭豆腐、炒蚕豆、刨凉粉,五香瓜子,,,,,,都是五分钱之内的不错选择。特别是那香辣的炒螺丝,买到后,用根削尖的,小指长的篾片,小心地拨开螺口的盖子往里插进去,轻轻地往外一挑,一坨指甲盖大小的螺肉就颤微微地顶在篾片上,再用手或牙齿轻轻掐去尾部的沙肠,往嘴里一放,那股弹劲,那股鲜香,今天想起来,嘴里还不由自主地流出口水来。而那巴掌大,上面涂着细细的二圈黄奶油的面包,又抵饿、又解馋,但因要粮票,不能常吃。至于那香甜的五香花生米,两毛钱一包,五分钱店家不卖,大家只能出份子凑钱买上一、二包分着吃。我的二表姐当时当家买菜,是个“有钱人”,人又老实,好糊弄。一次,我们姊妹几个出分子买花生米,她不知怎么多出了五分钱,花生米自然就比平时买的多,大家躲在“鸠江饭店”对面的广告牌下分配时,她看到比平时买的多,说店家今天怎么多给了我们,我们都抿着嘴偷着乐,她也傻呵呵地和我们一起高兴。还有一次,我和几个同学合伙买了一斤生蚕豆,跑到一位同学家打开炉子自己炒,边吃边玩了整个下午,直到她父母下班回家,炉子灭了大家也不知道。

以后,有了工作,有了孩子,挣的钱又不多,吃“零嘴”的机会少了,但偶尔也和同事们一起“过把瘾”。记得有一次,我们在工间休息时举行吃瓜子比赛。数若干粒傻子瓜子,统统地塞进嘴里,然后,把瓜子壳一颗颗完整地吐出来。谁吃得最快,瓜子壳最完整,谁赢,输的人买瓜子请客。

再以后,走南闯北,尝过的各地“小吃”越来越多,口味也变的越来越刁。

在上海,我曾费尽周折地在“城隍庙”找小时候吃过的“油炸麻雀”,可惜怎么也找不到;在北京的前门大街,吃完正宗的“全聚德“烤鸭,还是觉得不如老家芜湖的红、白卤“斩鸭”好;在青岛,看到有人当街拎着煮熟的大头红虾,就着馒头,津津有味的大咬,便也买点尝尝,什么味呀!看到满大街三毛钱一大碗红烧干贝,也来一碗,恶心。回家告诉妈,妈说,那是海味,怎不带点回来,傻瓜!至于安庆的 “江毛馄饨”、武汉的“豆皮”、“武昌鱼”、北京的“炸酱面”(煎饼果子除外),,,,,,遍尝后,还是觉得,“盛名之下,其实难符”。

如今,年纪大了一点,体重也增加了不少,理应改掉“好吃”的坏毛病。但是,每次回国,家乡的“傻子瓜子、五香花生米、蜜珍糕”等零星小吃还是不忘带上许多,搞得安检们特烦。

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都是央视“舌尖上的中国”闹的!走,上床做梦吃去,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