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土的日子
说来真是罪过。去上海的前夜，在京城金融街东湖酒家，陪于末席，吃了一道标价168元的炒土豆丝。据略熟识的美女老板介绍，一身居高职的来客，吃了这道炒土豆丝，感动地流下眼泪。应该是潸然泣下。泣，无声而有泪之哭，哭也是要注意身份的。潘金莲哭武大郎，是号，声响而无泪。他说，一下子想起小时候在农村生活的日子了，又尝到了＂土＂味。这菜的妙绝是，土豆不可洗得太干净，切成丝后，也绝对不能过水。炒熟后，盘中一粒粒如花椒的调味品，其实是微火煎过的韭菜花，遇热油而缩，变黑，成了小圆粒状。其味确实耐品。我吃第一口时，也有些要哭了，是为那位高官而哭。日本大作家水上勉晚年写过一本谈美食的书，叫《吃土的日子》。其中说，吃新鲜蔬菜，实际就是吃土，吃净土的味道。能吃到美土上生长出的蔬菜，独家烹法，才叫精进料理。东湖酒家的男老板，魁梧精明，是个美食达人。对食材的选用极其严格讲究。他知道全国各地的最佳原料所在地。比如，这土豆，是甘肃某原始生态山地生长的。而那韭菜花，也绝非随便从市场上购来，我没多打听，只是把剩余的炒土豆丝打了包，第二天在高铁上夹着烧饼，细嚼慢咽了。路过老家泰山时，车速太快，云间露出的半角玉皇顶，一闪而过。我想起小时，在山下啃煎饼抹韭菜花的生活。还有在山岩缝里采金针菜，回来煮汤，真鲜，有云气和岩土的味道。这大概就是我吃土的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