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讲一个故事。

以前我就职一个芯片公司，工作是wifi router上的firmware。加入公司没多久，就遇到紧急情况。产品要量产的时候遇到一个大问题，就是每24小时左右router就当机。我领着小组成员埋头苦干，希望能尽快找到答案root cause。可是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头绪。正在我们焦头烂额的时候,突然老板（经理）跑来告诉我问题解决了。我很惊讶，我们七八个人折腾了四五天都没头绪，他一个人静悄悄的解决了！ 问他问题在哪里？他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我在软件里的几个地方加入了延迟（delay)，QA测试:24小时内问题就基本不出现了。然后他又得意的问我：“你知道我的外号叫什么吗？” 我说：“我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你有外号啊。” 他说：我的外号叫Mr.Delay，遇到问题的时候，我就喜欢加delay。

这种方法快速有效，但是解决问题都没有呢？他知，我知，你知：没有。他只是把一个问题变成一个另外一个问题，或者换个时间地点再发生。改代码加延迟只要几分钟，如果你要找问题的根源，那你可能要花几天甚至几个礼拜的时间。而且更麻烦的是，这些乱加的延迟给以后寻找问题根源又增加了难度。

后来又有一个问题，发生了内存泄漏（memory leak）， 就是随着系统的运行，可用的内存越来越少，系统就会变得越来越慢，最后死机。这是软件系统中经常发生的事情，又非常难解。因为影响产品的推出，所以整个组的人都在忙着这件事情，忙了一个礼拜还是没有头绪。Mr Delay又有妙招。他兴冲冲地来跟我说：他解决了问题。我不再惊讶，只是好奇地问他解决问题的方法。他说：我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但我有一个办法能解决问题。什么办法呢？他说：将系统定时在每天晚上12:00重启。至于晚上12点的时候用户是不是正在上网他就不管了，反正也就是耽误几分钟时间。

一句话：就是简单粗暴。

还有比简单粗暴更有效的办法，我在亚马逊工作的时候，公司重组，来了一个大老板（director)。他的口头禅是what’s the story。每当遇到大的问题时，不是急着催工程师们赶紧解决问题，而是要工程师们讲故事，也就是给一个杜撰的理由（story）。只要有一个好的故事，解不解决问题不算什么。这招比加delay更省事。这样的做法也是有后果的。有一次大老板亲自负责一个最重要的项目，可是故事讲多了，一大堆小问题不解决，纠缠在一起，变成了大问题，最后产品不能发布。就好像加州的山火，一大堆小火不扑灭，最后变成了熊熊大火。最后惊到了CEO贝索氏，直接下令停止产品发布。结果发现：整天要故事的人，其实是最能讲故事的。他居然把责任推到芯片厂家身上。说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芯片不够稳定！结果老板的上司们一起帮忙圆他的故事，只瞒着贝索氏一人，谁都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一旦捅破，发现事情的真相是软件出了问题（问题在自家软件），老板以上、贝索氏以下的管理层都脱不了干系。最后的结果是：贝索氏将芯片厂商的VP叫来大骂一通，并从此将这个厂商归为不可信实体。真是应了一句话：哪个庙里都有冤死的鬼。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现在中医有一点落魄，实际上也与中医师们本身的底气不足有关。近百年来，西方科学的成就和传播束缚了许多人的思维方式，形成一个以西方科学为框架的模式。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医的宣传和普及也或多或少地受到影响，甚至影响到中医的教育和发展。

中医的教科书是怎么介绍中医的呢？国内的主流教科书说：“中医是基于中国古代哲学的科学”。为什么是基于古代哲学呢？因为中医是基于黄帝内经。黄帝内经告诉你一大堆对身体器官的描述和相互关系，但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是这样，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所以中医大师们就心虚地把黄帝内经解释成一个哲学。可是除了中医之外，世界上并没有基于哲学的科学。这种奇葩的解释自动就把中医排除在世俗科学之外，当然也增加了世俗世界接受中医的难度。

那么我们来看看西方科学是怎么描述他们的理论的呢？现代科学最有名的就是相对论，相对论里面一个最基本的论述就是：光速是不变的。以此为基础推导出许多奇妙的结论并得到验证。可是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光速是不变的。这是相对论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不能解释为什么光速是不变的，并不能阻止西方科学家们将相对论说成是一个科学，而不是一个哲学。

再举一个例子，现在航空航天一个比较基础的理论就是万有引力，而且有万有引力公式，可是没有人告诉你，这个万有引力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万有引力？这是万有引力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同样，即使有这种缺陷，大家也不否认万有引力是一个科学。

有人会反驳说：相对论或者万有引力是科学，因为他们有明确的公式可以验证。如果你看看相对论或万有引力的公式，他们描述的都是相对简单的、只有三个变量的的系统。相对论讲的是能量与物质的转换，万有引力讲的是两个物质之间的吸引力。而人体系统是多因素的复杂系统，是不可能用一个简单公式来描述的。换个方式考虑问题：相对论这么伟大，能描述天地宇宙的运行，但并不能来预测地震对吧。因为引起地震的因素很复杂，目前并没有一个简单公式可以来描述。再举个例子：西方心理学基本上都是提供定性的描述，也没有提供定量的公式，但并不妨碍将西方心理学归为科学。

黄帝内经的奇妙之处就在于它对人体这个复杂系统和它的运行做了准确的描述。不可否认， 黄帝内经也没有解释为什么会是这样，所以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即然大家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相对论和万有引力理论就都是科学，而黄帝内经就变成了哲学？客观地说，西方科学并不是终极真理，中医也不是终极真理，只是两个摸象的盲人。

现在人们来贬低中医的一个比较有名的论断，就是中医没做过双盲实验，好像任何东西通过了双盲实验就是真理。其实这是拉大旗作虎皮：用双盲实验这个大旗吓唬人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双盲实验只能证明方法的有效性，但并不能判断这方法本身的好坏。比如本文前面Mr Delay的例子。另外一个例子是西医的退烧药。西医对于感冒发烧没有什么特效药，只能给你泰诺降降体温。泰诺是通过了双盲实验，证明可以降体温的。但西医也知道泰诺治不了感冒，只是让你感觉舒服一点而已。

反中医的人的另一个论断就是：中医本身是没用的，只是提供了一些心理暗示，病人在这种心理暗示下自愈了。这种说法要么就是井底之蛙，要么是偏见太深而否定事实。我举一个例子，一位中年女士两年前得了一种怪病：刺激性耳鸣。任何声音到耳里就是轰轰作响，平常都要耳朵塞个耳塞才能出门。看了无数次西医而没有任何改善。作为最后一根稻草，无奈之下来看中医。中医判断为心火上炎，第一次针灸后就好了50%，经过四次两个星期的治疗就完全康复了。像这种病例你就不能说是心理安慰，因为在西医那里“安慰”了两年没有康复，中医这边安慰几次就成功了？这种例子就是双盲实验以外的证明中医的方法。

中医是系统诊断

实际上，如果真要用西方科学的思维方式来定义中医的话，中医可以定义为系统诊断学。举个例子，美国航天飞机发生了故障，工程师们就一定要对航天飞机的事故原因进行分析，找出可能的问题，但是这个最后的结果是不可能做双盲实验的，因为代价太高。那么在不能做双盲实验的前题下，工程师们的分析结果是不是科学呢？不可否认是科学的。

西医和中医都是研究人体的，有人就把西医和中医放到一起相提并论。拿西医的长处来攻击中医，比如说双盲实验，因为西医的所有药都是经过双盲实验的。可是他就没有问一下，西医的药有多少是除病根的。

仔细推敲一下，西医和中医虽然都是研究人体，但研究方法有很大的差别。西医研究的主要是局部，是器官，甚至小到细胞细菌，而中医研究的是整体，是关系。打个比方：中医是汽车的维修行业，西医是专门研究发动机的部门。研究发动机的人很容易去做双盲实验，因为他的研究对象比较单一，可是做汽车维修的人就难于做双盲实验，尤其当维修的是各种厂家的汽车。同样，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更何况研究人的方法受道德等各种各样因素影响。

中医和西医研究的特点和方法是完全相反的。举个例子。在热力学里面我们都知道波尔定律：就说在同一个温度下气体的容积和气压有一个固定关系，这是一个实验结果。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是这样。后来有人提出热分子理论来解释。大概的解释就说在温度高的时候，热分子之间互相碰撞的速度越高，所以气压越高。中医就有点像这个波尔定律：研究的是总体的效果。西医就有点像研究热分子运动，注重的是细节。它们研究的方式方法不一样，但我相信最后对一个事物的了解是相辅相成的，比如我之前试图用西方解剖学来解释中医的关于气推动血的理论。

治病求本本身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反中医的人经常用西医的一致性来嘲笑中医的不一致性。同一个问题，西医会不约而同的给你开同样的药，而到中医那里给你的答案可能就不一样。

举一个例子，有人早晨睡醒后总是腿抽筋，西医会说是肌肉太紧张，开点可敌松放松肌肉。可是改善了几天以后老毛病又犯了。所以就得不停的抹，而且计量会越来越大。去看一个中医A。中医A说：根源在肝。肝寒了，肝主筋，腿就会抽筋，我给你去去肝寒。治疗以后果然有效，腿不抽筋了，可是过几个月，抽筋的毛病又犯了。说明肝又寒了，来回几次总是同样的结果。后来转到中医A的师傅那里。师傅诊断后说：你的根源是脾寒。黄帝内经说：脾寒转移到肝，腿就会抽筋，后来果然完全康复了。从这个例子来看，虽然两位中医的结果不一样，但是都比抹可敌松放松肌肉更接近真象。那你也不应该因为两位中医的意见不一样，来否定中医。毕竟追根溯源本来就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西医最擅长的就是外科手术，又由于他们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所以经常来做简单粗暴的事情：有问题了一刀割掉。西方科学又喜欢数字，讲的是概率。一旦病没治好，就是小概率事件发生了，跟医生本身没有关系，而是病人的运气不好。

由于利益所致，西方科学家或者西方营养学家经常有意识地来误导大众，给他们讲故事。今天说要一天一个苹果，明天说每天要喝牛奶补钙，后天又说要吃维他命，好像不做这些事情，你的寿命马上就会终止了，至少也是人生惨不忍睹。可是西方营养学又经常自我打脸。世卫组织不是最近宣布天天吃维他命会致癌吗？这对那些吃了几十年维他命的人来说情何以堪。其实真正养生的道理3000年前的黄帝内经就已经讲了：人要与自然相协调。其中的道理之一就是不要长时间去吃那些至阴或至阳的极品，而维他命恰恰就是那些极品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