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总统喜欢说，我们陷入了一场民主与专制的全球斗争(下图 btl)。4月下旬他在西雅图描述了他与习近平的一次电话交谈，中国大陆领导人在通话中辩称民主不再有效。习近平说，威权国家有着高效的决策能力，可对事物迅速作出反应。而民主则需要首先在不同党派，甚至本党内部取得共识，然后才能制定政策。而在一个快速变化的世界里，凝聚共识需要很长时间。因此，只有威权国家才有能力应对现代的非同寻常的挑战。拜登自然而然地驳斥了民主已经过时或行不通的观点。的确，美国人对待自由民主的态度仿如对待自己的宗教那样，毫不怀疑它是地球上最道德、公正、有效和令人钦佩的制度。话虽如此，很少有人会否认，近年来出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事物，让很多人开始对自由民主产生疑虑，美国的民主好像什么地方…… 
2021年1月6日暴徒刁民对国会山的袭击，政府应对新冠大流行所表现出的混乱、低效和政治化，国会在事关国家前途的重大议案上出现的持续对立和瘫痪等，无不让人怀疑美国的民主是否真的出了问题(下图 CLICK ON DETROIT)。对了，民主软弱的最有力证据，应该是过去25年来美国政府对全球气候变化的无所作为。面对一场正向我们袭来、威胁地球、将颠覆人类生命的灾难，作为世界上最富有的国家之一和历史上最大的碳排放国，美国政府并未带头采取紧急和积极的行动来保护地球，而是或视而不见，或轻描淡写。美国政府的这种不作为，让关心国家命运的公民失望痛心。 
美国政府为何如此让世界失望呢？利益集团的博弈所致 –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美国这个最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只要释出利益，任何个人或企业就可以获得并行使影响和权力。正是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用金钱扭曲了美国政治运作的方式，影响权力机构作出有利于美国油气行业、却有损大气环境的政策。例如在2019-2020年的选举周期中，仅化石燃料行业前十大捐款人就向两党候选人捐出6000万美元。此外，政客的短视也影响着国家的政治运作。因为在民主国家，民选官员没有动力也不敢支持需要选民今天付出痛苦和牺牲以换取明天收益的政策。要选民付双倍的汽油费？门儿都没有，咱推你去华府可不是为了将更多的钱从自己兜里掏出来缴给政府。如果你既有勇气又富胆识，敢于为国家，为人类利益而支持减少或不开车、不搭乘飞机旅行的政策。拜托，你准备好打包离开华府吧，咱在选举中坚决投票把你给废了。必须承认，由于气候变化是潜移默化的渐进现象，不如短时间突变那么令人印象深刻，以至太多美国人认为气候危机被严重夸大了，是少数精英脱离实际的高大上，或科技界的争蛋糕行为。这种反智怀疑科学的态度一直存在于美国政治文化中，但在川普执政期间尤甚(下图 WILDERUTOPIA)。而气候变化只是个例，是当今困扰美国民主制度的一小部分。 
在川普下台一年半后的今天，国会功能依然失调，美国仍面临着深刻、痛苦的党派分化。一系列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还在困扰着国家 – 只有58.2万人口的小州怀俄明拥有与人口3900万的大州加利福尼亚拥有相同的(参议院)代表权和投票权；允许两党为各自的党派利益而操纵改变国会选区界线的制度；允许超级富有的美国人和大公司无限量地捐款给中意的政党候选人以影响选举。一个早已落伍的选举团制度和阻挠国会正常议事的规则正在侵蚀破坏着多数人统治的概念。 既然积重难返，咱何不易辙改弦，从根本上彻底解决这些问题不就行了。那就祝你好运啦。在当前这样一个两党互不相让，相互诋毁撤台的形势下，通过法律进行改革几乎是不可能的。让保守派占绝对优势的最高法院修改宪法，想都别想，想也是痴心妄想。 正是美国的这种政治乱象，让近年来美国在《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的自由民主排行榜上持续下降，现在的名次接近巴拿马和罗马尼亚，比英国和德国等民主国家低了10个百分点(下图 1，2 Freedom House)。要知道，山巅之国美利坚曾经是包括英德在内的世界各国仰视的民主灯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是一家由美国政府资助的非政府组织，她定期发布对各国民主自由程度的年度评估报告。 
照你这么说，美国民主还有救吗？的确，民主有明显的缺陷，美国从未实现过自己的崇高理想。由于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的法治都还仅是目标，而非已经取得的成就，这就为中国大陆领袖和其他许多人指称美国体系功能失调提供了弹药。但是，当威权国家甚至对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的法治诉求退避三舍时，专制绝非解决美国面临问题的答案。因此，那些在欧尔班(匈牙利总理)、勒庞(法国极右领袖)和川普身上，尤其是在中国大陆和普京身上看到所谓效率的人，在面对专制的诱惑时绝对应该三思而后行。 《自由之家》在提到中国大陆时指出，她变得“越来越专制”，正在“加强对生活各个方面的控制”。在描述俄罗斯时，自由之家指其拥有“忠诚的安全部队、顺从的司法机构、受控的媒体环境，以及由执政党和顺从的反对派组成的立法机构。” (下图 FP) 《自由之家》相信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些条件下生活。虽然中国大陆领袖声称他的威权制度优于民主，除对人民生活的种种限制外，没有证据支持在应对气候变化或解决国内问题方面中国大陆或任何其他威权国家比美国做得更好的说辞。 
民主必须面对众口难调的现实，是一项费时费力且漫长的艰巨工作。为了把自由、平等、公平、正义的法治变为现实，美国人有许多工作要做 -- 修复参议院，理清资金和竞选的关系，禁止按党派利益变更选区的划分，恢复民主规范，用良心投票，支持鼓励变革，相互合作行动，包括与反对党派以及政敌合作。 确实，在美国实现真正的理想的民主依然是路漫漫其修远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是在气候变化方面，那真的是时不我待，留给人类的时间不多了。更具体的说，留给美国的时间不多了，如果美国希望保持其山巅之国民主灯塔位置的话。 * 本文作者戈德伯格(Nicholas Goldberg)系《洛杉矶时报》(Los Angeles Times)副编辑和专栏作家。他的作品发表在《新共和国》(New Republic)、《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名利场》(Vanity Fair)、《国家》(the Nation)、《伦敦星期日泰晤士报》(Sunday Times of London )和《华盛顿月刊》(Washington Monthly)等杂志上。戈德伯格毕业于哈佛大学。 参考资料 Goldberg, N. (2022). Is democracy failing? Xi Jinping says it is, and he’s not entirely wrong. Los Angeles Times. 链接 https://www.latimes.com/opinion/story/2022-04-28/autocracy-democracy-marine-le-pen-xi-jinping-vladimir-putin-joe-biden?consumer%3Dgooglenews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