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次：车祸

活动ID： 如梦似幻

那是刚刚拿到驾照不久，我开着那辆香槟色的二手马自达SUV，如蚁虫一般，在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之间穿梭。街道狭窄陈旧，一会儿是惊心动魄的单行道，一会儿是错综复杂的十字路口。 事情，就出在这样的一个十字路口上。

眼前的景象让我迷茫，我自己所在的那条路被垂直的大路生生切断， 再过去便没有了，仔细寻找，才发现原本应该一条线延伸过去的路面被平行右移，错开二三十米之后才又开始继续。

这种断层式的十字路口， 车开得多了也不少见， 但是当时不一样，我一是开车新手， 二是市区新手，从发现问题到找到答案，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我得红灯右转， 到垂直的大路上，再左转才能把自己那条中断的路给接上。 右转的一霎那， 我听到刺耳的刹车声， 和金属制品强力摩擦瘆人的吱嘎声，我马上意识到， 注意力一直偏于右侧找出路的自己， 忽略了左边垂直路上的直行车，跟它擦上了。 

打应急灯，减慢车速，我把车停在了路边。后面的车子跟着我停下， 一个带东欧口音，白皙苗条的中年女子顶着一头飞扬的红色短发，气势汹汹地奔着我而来，“What were you doing？” 

“对不起，是我的责任”，我硬着头皮迎上去， 老老实实承认错误，“我第一次在downtown开车， 路不熟悉”。 东欧女子一拳打在棉花上， 没有了脾气，气氛缓和下来。 

一起查看刚刚亲密接触过的两辆车，她的minivan车身右侧偏后有明显的擦痕， 我的车伤在左后的硬塑质的保险杠， 只留下了一条小小的白印子。 当时应该是在一天的中间，大家都在上班的时间点儿上，路上车不多， 东欧女子的驾驶经验不错， 及时打转方向盘并到左道， 把破坏性降到了最小。 

两个人都有事急着离开不想当时报警等警察来， 给车子和驾照拍了照，又交换了手机号， 同意晚点再联系，就各自走路了。

还好，车没有多大问题，人也没受伤， 不过实实在在地吓了一大跳。

回到家里， 跟领导商量是私了还是公了，私了的话就是给东欧女子修车了。打电话过去， 那边已经到车行报过价了， 把数字告诉我们。领导觉得报高了， 斩钉截铁要公了， 东欧女子没有事故责任， 当然更无所谓了。

到警察那里去立案， 领导喋喋不休地抱怨我开车不小心，警察叔叔看不过去了说了句公道话，这个世界上你要想找到没有出过事故的开车人， 那还真是不容易呢。

后果就是第二年我的车保险上涨百分之五十， 一连涨了三年， 多付的保险费大大超出了当时东欧女子的修车费用。 撞了南墙死了心，领导后来再也不提这次事故了。

朋友也有反馈。 说，看看吧， 我早就说了， 那么容易就拿到驾照不一定是件好事。 我居住的城市考驾照不易，很多人都是重考两三次，最后不得不跑到边远小镇才终于通过的， 这个苦口婆心的朋友也是。 我的两次路试都是一次就过， 让他大跌眼镜，继而忿忿不平。当时没有什么话说，没想到在这儿等着我呢，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后，再次回首凝视，发现他说得不无道理，那次车祸于我，更像是一次善意的警示。

这是我驾驶史上的第一次车祸，也是迄今为止唯一的一次车祸。希望它也会是我这一生中最后的一次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