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原来,赵默跟他的女朋友,在达拉斯同居,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刚刚生下来不到一个月,丽娜就得了产后忧郁症,不仅坚决不肯和赵墨结婚,而且几次差点把孩子掐死,赵默又要防止她乱来,又要上班,实在应付不来。 不得已报了警,丽娜就被送到了特别护理的医院去。可是赵默自己没有办法照顾这麽小的孩子,于是他就想请妈妈到达拉斯去,帮他照顾孩子。 马瑶瑶决定结束她的训练班,这个房子交给刘敏芳夫妇打理,是最合适的。刘敏芳夫妇也同意了,讲好了就用他们这个房子的厨房,做好他们饮食方面的生意。同时,帮助马瑶瑶管理和出租房间,当然也把房租按时给马瑶瑶打到银行账户里去。也算是给马瑶瑶的生活一点补贴。这样,也不至于什么都跟儿子伸手了。 赵默原本与妈妈就是多年相依为命的,母子感情很好,这一段时间离开妈妈,又做了父亲,对妈妈更是理解和体贴了,他很愿意跟妈妈在一起,他觉得妈妈帮忙带孩子,自己管吃管住,给她花钱也是应该的。对于马瑶瑶,儿子绝对是放在第一位的。但是这些年的生活经历,使她更懂得了生活,她并不想处处向孩子伸手。这个房子房租的收入,多少是补贴,也是她经济独立的基础。 马瑶瑶走了之后,桑可儿又要为自己找出路了。这天傍晚,桑可儿施展了从马瑶瑶那里学来的厨艺,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请刘敏芳夫妇和郑知、楚铁母子吃饭。 “桑妮,有什么喜事吧?”大家都坐下来,敏芳问。 “我宣布一个消息,我找到工作了,是《洛杉矶华商报》广告推销员。希望大家能够及时地提供一些商业资讯,我是生手,请大家帮忙。”大家一听,都很高兴,可儿在马瑶瑶离开之后,因为还没有修完所有的功课,也就没有到高级管家的经纪公司去登记。现在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大家都替她高兴。 有一天,桑可儿到一家超级市场去谈广告,出来时,在停车场看见一对母女,她们的神色有些异样。特别是那个妈妈,一直盯着可儿看。可儿走到自己的车旁边,准备上车,就听见那个母亲说: “哎,要不然咱们去问问这个女孩吧?” 女儿有些不以为然: “妈,你可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啊,很危险的。” 母亲很笃定地说: “我看人不会错的,你看看她的做派,看看她的眼神!” 女儿问: “你看出什么来了?” 母亲说: “善良、单纯。咱们就找她!” 桑可儿听到了她们的对话,直觉上感到她们是在谈论自己,但是不知道到底什么事。就特意放慢了脚步,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这时那个母亲走过来说: “小姐,我们想请你帮个忙。” 桑可儿并不意外,淡定地说: “需要帮什么忙?” 母亲指着那个购物车上的一个包包说: “我女儿她想给她的孩子喂奶,要找一个比较私密的地方,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吧?” 桑可儿问: “你们住在哪里?” 母亲说: “现在没有住处,还不知道到哪里去住呢!” 桑可儿走过去看了一下那个孩子说: “这孩子很小,他多大了?” 那个女儿说: “刚出生三天!” 桑可儿吃了一惊: “这么说,你还是在坐月子呢!” 那位母亲说: “是啊,我女儿还在坐月子呢!” “刚生了孩子,就在外面这样跑不行啊!坐月子不能没有地方住。”桑可儿让她们母女抱着孩子赶快上车,“你就在我车里喂奶,我们必须买一个婴儿汽车座椅,否则会被警察开罚单的,而且也确实不安全。”说完就准备离开。 “不行,你不能离开!”那个女儿一把抓住可儿,声音发抖,“你不能把我们丢在这儿!” “别怕!你把车门关好,安心喂奶,我陪这位小姐去买婴儿椅。”那位母亲安抚着。 桑可儿和那位母亲一同买了婴儿座椅还有奶瓶、尿布等婴儿用品,回到停车场,来到车边,桑可儿透过车窗没有看见人,说: “阿姨,车上怎么没人了?” 那个母亲吓得脸色惨白: “天呐!” 桑可儿连忙打开车门,只见那个女人抱着孩子躺在车子的地上: “哎哟,你吓坏你妈妈了!躺在这里多不舒服啊!你累了就躺在后边座椅上嘛!”一边说着,一边帮忙安装好婴儿座椅,把孩子放在座椅上安顿妥当,这才问道, “你们打算住到什么地方去?我送你们。” 那个女儿隔着车窗东张西望,战战兢兢地坐了起来。那个妈妈说: “姑娘,我们人生地不熟的,你随便找个地方,能让我们安身就行。” “你们真没地方住?”可儿问道。 那妈妈催促桑可儿说: “姑娘,先开车走吧!路上说。”车子开出了超市停车场,她似乎心才定了,接着说,“是啊!刚来就生孩子了,还没找到住处呢。” “那这样吧,我住的那个地方,现在有三个房间空出来,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要不然就去看看?”可儿说。 那位母亲说: “不嫌弃,当然不嫌弃!感谢还来不及呢!” 于是,桑可儿带着这对母女来到家里,刘敏芳和高水正在厨房里忙,桑可儿就把她们让到了自己的房间里,让女儿在那里继续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她就带着那个妈妈去见刘敏芳,跟她讲了偶遇这对母女的经过,说她们愿意租住这里的房间,刘敏芳自然是欢喜的,人员单纯,都是女子,更加方便安全。就请桑可儿带她看房间,妈妈说: “你这里空了三个房间,我可不可以租两个房间?一个房间,我带着孩子,另外一个房间让我女儿单独住,这样她可以好好休息。” 刘敏芳一听,非常高兴说: “好啊!一个房间租金是300块钱,你们同时租两个房间,给你点优惠,500块钱租给你们两个房间。这样,哎,老高,整理出佳佳和小赫嘛他们两个人住的那两个房间。这两个房间紧挨着,你们互相之间照应起来也方便。厨房大家公用,这个客厅也公用,平常白天你们可以在这里活动,想吃什么……哎,对啊!月子餐我也会做,要不你们增加一点费用,我把月子餐,还有你们母女的伙食,就都包了。怎么样?” 这对母女很高兴,就决定住下来。这个女儿,叫菲菲。 香港。炉台上大锅里在煲汤,瓦罐里蒸着一只老母鸡,妈妈围着围裙在切着葱姜: “菲菲,你看这可怎么办?你怀着孕,阿方索又不知去向,咱可怎么办哪? 你老豆死得早,我也没有一个给我拿主意的人!”边说,便拿围裙擦眼泪。菲菲是一个圆脸的、肤色白嫩的女人,她虽然已怀有身孕,但动作还相当麻利,她从衣车边回过身来,一边用剪子修剪着线头,一边说: “妈,别急嘛!阿方索不是不知去向,他是有生意要做。讲好了会在美国来见我。” 妈妈很不以为然: “美国,去美国干嘛呀?” 菲菲耐心地说: “你看,他已经帮我办了临时绿卡了,我到美国身份、生活都不成问题。” 妈妈还是不能放宽心: “可是你和我,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到了美国怎么生活呀?” 菲菲却完全没有半点担忧: “放心吧,咱们有阿方索呢!” 妈妈把刀放在案板上,用双手按着灶台,倾身盯着女儿: “他靠得住吗?明明知道你怀孕了,就这么说走就走。他不是说,在这边办的结婚手续到他们国家不能承认吗?你怎麽就那麽放心啊?” 菲菲把做好的婴儿衣服举起来,放在眼前,歪着头看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放心吧,妈!但是,美国承认了,阿方索是美国公民,所以我和美国公民结婚,可以办绿卡,现在先给办了临时绿卡了,还不算正式绿卡呢,等生了孩子,再过一年,就可以转成正式绿卡了。以后就转成公民。那时候我再把你的身份给你办了。至于他的国家不承认,咱们也不在乎,对吧?咱们绝不可能到那里去的,那里女人根本没有地位,咱们哪受得了呢?” 妈妈把刀拿起来,用力在砧板上剁着: “我呀,就是信不过他!” 菲菲看着前方什麽都没有的白墙: “妈,我信得过他!”她心里说,“我也只能信得过他!” 洛杉矶国际机场。 菲菲和妈妈一起推着行李车,边走边张望着寻找阿方索的身影。菲菲用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另一手撑在后腰上,用以减轻突出的大肚子造成的压力。妈妈心疼地看着她说: “咱们到那边去坐一会儿吧!菲菲,你得歇一会儿,我在这看着阿方索,不会错过的。” 菲菲犹豫着,不知道是留下来还是走开。正在这时候,一个瘦瘦的男人穿着精致的西装,严谨地打着领带,匆匆走过来说: “Darling!”声音很响亮,很欢快,很夸张,中东口音很浓重。 “阿方索!”菲菲和妈妈立刻感到轻松了不少,阿方索更加夸张地拥抱了菲菲,但对她和她母亲推着沉重的行李车,却视而不见,只是空着手在她们俩身边向机场出口走去。 一条小街,一栋公寓,不大。阿方索停下车说: “OK,到了,就是这儿。”菲菲和母亲交换了一下疑惑的目光,但还是下了车,并且双手提着重物跟在阿方索后面,阿方索打开了一间公寓的房门。这是一个两房一厅的公寓,家具不多,但也齐全,沙发、茶几、电视、写字台、床、餐桌,如此而已。阿方索带着他们巡视了一遍各个房间: “厨房在这儿,餐桌在这儿,那个是主人房,这个是小卧房,两个卫生间。就是这样啦,还不错吧?” 菲菲犹豫了一下说: “阿方索,你就住这儿吗?” 阿方索微微一愣: “呃,我,我不,我不住这儿。咱们在美国是合法的婚姻,可是在我们家,咱们还不是正式结婚。一定要在我们的清真寺,举办有真主的见证、有鲁哈尼主持的婚礼才行,所以,现在我不能跟你住在一起。” 菲菲有些焦急: “那,咱们什么时候结婚?你看我这肚子……” 阿方索说: “不忙,先安顿下来。安顿下来再说。安顿下来慢慢再说。” 母亲胀红着脸,用非常生硬、半通不通的英文说: “她快要生孩子了!这可是你的孩子。慢慢再说,怎麼说呀?你不结婚,那怎么行?” 阿方索耐心地说: “不要担心!孩子生下来我一定会认、一定会养。这个房子我租下来给你们住。我已经交了6个月的房租了,这是两张信用卡,你们需要什么尽管买。账单我来付。” 菲菲低下了头,半侧过身体,极力忍着眼泪,阿方索把信用卡放在茶几上,重重地抱了抱菲菲: “我还有事儿。要开会啊,我现在必须走了。晚上我来接你们吃晚饭。”边说着边向门口走去,转眼间就消失了。菲菲失神地坐了下来,下意识地把玩着那两张信用卡,眼泪悄悄地滴了下来。母亲带着担忧和怜悯默默地看着女儿。天色渐晚,母女两人在昏暗中坐着,谁也不想开灯。 电话铃打破了沉默: “hello?”菲菲拿起电话。 电话中传来阿方索的声音: “菲菲,我的宝贝儿!我真的很抱歉,我现在必须飞到伊朗去。不能来看你了,我一回来马上就来看你!我已经派人送了一辆车到你的家里去,车是用你的名字注册的,保险也付了一年,你放心啊!再见,宝贝!” 菲菲一个字也说不出,默默地放下电话。敲门声就响起来了,一辆新的白色本田汽车,停在门口。…… 两个月后,母亲在挂历上做了记号,叹了口气说: “菲菲,菲菲,咱们来美国两个月了,阿方索只照了一面就走了,他什么都想到了,怎么没想到给你找个妇产科医生呢?” 正说着,电话铃响了: “这里是麦医生诊所,请问你是菲菲吗?” “你是谁呀?你找谁呀?”菲菲妈妈接电话。 “对不起,你不懂英文,讲广东话吗?” “咳呀、咳呀,我讲广东话。” “我这里是麦医生诊所,请问菲菲太太可不可以十点钟到诊所来?麦医生要为她做产前检查。” 菲菲妈妈说: “我们没有找医生啊!” “是一位伊朗的阿方索先生打电话来预约的。请问菲菲太太能来吗?” “能不能把地址告诉我?”母亲把电话递给菲菲,“菲菲你来记。”菲菲接过电话边听边写。 菲菲和母亲整理好东西,刚要出门,电话铃又响了,菲菲接起电话: “hello?” 电话中传来一个女中音,用中东口音很浓重的英语说: “是菲菲吗?我这里是伊斯法罕,我叫丽妮,是阿方索的正妻,,我想跟你谈谈.” 菲菲一听,头就大了,情绪有些失控: “正妻!什么叫正妻,什么叫正妻啊?” 对方倒是很镇定: “正妻,就是注册的,唯一的妻子,你们中国话讲叫大老婆,阿方索可以娶四个妻子。等你们正式结婚了,你就是第四个了。” 菲菲的脸色煞白: “对不起,丽妮!对不起,夫人!我现在有事,必须马上出门,你能不能下午再来电话?”说完丢下电话,急急地拉着母亲就向外走。母亲被她变得惨白的脸色吓坏了,也不敢说话,默默地跟着女儿走出门去。 十字路口,菲菲的车距交通信号灯15米的地方,信号灯就已经变成了红灯,可是她视而不见,一直向前开去,母亲在旁边大喊着: “红灯!”晚了,菲菲的车飞速地向一辆车的左侧撞了上去,引擎盖被撞烂,水箱撞漏了。 新车被拖到了修车厂,菲菲被推进了产房,一个男孩降生了,时钟指向11点整。病房里,母亲捧着煲好的鸡汤,劝菲菲吃一些: “天塌下来也要吃,月子里调养最重要。要不然,你会受一辈子苦的。”菲菲头上包着的纱布,还有一些血渗出来,她一言不发地推拒着碗。这时护士把孩子抱进来,母亲硬把汤碗塞到菲菲手上: “不为别的,就为孩子,也要吃!我希望你能自己喂奶。婴儿吃母奶是最重要的。”说着把孩子抱过来,“你看,多好看的孩子呀!”菲菲看了一眼孩子,接过碗,闭上眼睛,大口大口地喝着鸡汤,眼泪顺着脸一直淌了下来。孩子哭了,菲菲的乳房发胀,奶水渗了出来。 电话铃声大作,是丽妮: “菲菲,恭喜你又为我们家生了一个男孩!按说,你应该是老四,可是阿方索昨天去世了,换算成洛杉矶时间,是10点57分。我有两件事要讲,你一定要听好。第一,阿方索去世前嘱咐过,如果生女孩叫阿妮妲,如果生男孩就叫哈姆,所以这个孩子叫默罕默德.哈姆.萨特;第二,哈姆出生在阿方索去世后3分钟,因此他是阿方索的转世,他必须住在伊斯法罕萨特家,必须接受纯粹的萨特家族的教养,但是你,你没有在清真寺请鲁哈尼主持,在真主见证下正式结婚,所以你不能进萨特家,不过每年你可以来探望哈姆两次,哈姆长大了,也会去美国读书,他是美国公民嘛!我们的律师明天会去接孩子,当然按照阿方索的遗嘱和家族的传统,我们也会给你一笔补偿费的。” 菲菲争辩道: “这不公平,也不合法,我不能同意。我们在美国是合法的,我已经拿到了临时绿卡。” 丽妮说: “我们遵照的我们的法律,伊朗伊斯兰的,不是你们的法律,既不是中国的,也不是香港或者美国的。我们现在是在伊斯法罕,不是在洛杉矶!” 放下电话以后,菲菲呆呆地坐在床上半晌,自言自语说: “别忘了,你是在和中国女人打交道!”她按下叫护士的铃,“请儿科医生来。”菲菲妈妈用一张大被单斜斜地盖在菲菲肩上,遮盖住她正在喂奶的一侧,医生进来: “孩子健康正常,你有什么疑问吗?” 菲菲一边给孩子喂奶,一边说: “给他割包皮大概几天可以痊愈?” 医生说: “两天。” 菲菲问: “明天给他做行吗?” 医生说: “行。” 第二天,一个长相很帅,皮肤微黑,高个子的男人走进了病房: “我叫阿杜尔,是萨特家的律师,”他看着菲菲的脸说,“夫人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菲菲说: “我很好,谢谢你!”阿杜尔打开公文箱,拿出了一张支票,“这7万美金的现金支票,作为给您的补偿。” 菲菲说: “补偿什么?” 律师说: “啊!我想丽妮夫人已经给你解释过了吧?孩子的父亲在意外中死亡,必然会给你的生活和精神带来不便和创伤,这笔钱可以使你渡过难关。” 菲菲说: “好吧,谢谢!”她收起支票。 阿杜尔等她收好支票,接着说: “那么我的另一项使命,就是要接哈姆回家。” “可是,只凭你说,我丈夫死了,他就死了吗?你怎么证明他死了?就凭你一句话,我就没了丈夫,你还要抢走我的孩子,这世界不是就只有你们一家有钱人吧?就算你们有钱,也轮不到你们一手遮天,自说自话吧?这里是美国,不是伊朗!”接着她又说,“哈姆现在还不能出院,他刚刚做了包皮手术。”说着菲菲拉了叫护士的灯,“请你把哈姆做手术的证明给他看看。” 阿杜尔看完了证明说: “我昨天忘了告诉丽妮通知你了,我们的男孩子一定要在清真寺行割礼,而不应该这样随便做手术。” 菲菲瞪圆了眼睛: “那已经做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阿杜尔微微鞠了一躬,说: “夫人,我不能怎么办。把他带回去之后,再在清真寺行一个象征性的割礼就行了。还有,这是全部法律文件,证明你的丈夫阿方索已经死了,有事故报告、有法医鉴定、有医院的死亡证明、有伊斯法罕最大的清真寺鲁哈尼见证下的葬礼全部文件,这些也都按照美国的规定,经过美国领事馆公证、认证过了,现在你清楚了吗?请把孩子交出来吧!” 菲菲说: “哈姆今天刚做了手术,不能出院,你明天再来吧!”说着,领头向门外走去,阿杜尔无可奈何地跟着她。他们刚一走出去,母亲就打开壁橱,把已经整理好的包袱拿了出来,又从柜子里拿出来菲菲的衣服,菲菲急忙把头上的纱布拆下来,母亲用一小块创可贴,贴在她额头的伤口上。菲菲开了房门,到走廊上,慢慢地走了一圈,就匆匆回来,小声地催促: “妈妈咱们快走!” 妈妈说: “快换衣服!” 菲菲把衣服包在被单里: “现在不能换衣服,换了衣服出去就被发现了。我要穿着病号服出去。”说完就又走了出去,并且把房门关上,这个时候护士推来了一张轮椅,菲菲把自己的衣服抱在怀里,穿着病号服坐上了轮椅,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母亲。菲菲对护士说: “没关系,我母亲会推着我,我们到花园里散散步就回来。” 护士走了之后,菲菲说: “这么抱出去太显眼了,万一被他们看到不行。” 母亲慌乱地说: “那怎么办呢?小孩可是活人呢,怎么藏啊?” 菲菲说: “妈,听我说,这个时候,咱们不能慌,要放轻松,一慌就露出破绽来了。那就完蛋了!阿方索死了,咱们不能再没了孩子。妈,女儿的一生,就都在你的手上了!” 母亲胡撸着自己的胸脯: “听你的,妈不慌,你说怎麽办吧?” 菲菲这时神色变得十分坚定,为了保住孩子,她显出了大将风度和智谋: “你看没看过《赵氏孤儿》啊?老程婴怎么把孩子带出去的?”说着,她把包打开,又把被单叠了叠垫在包底下,然后把孩子放在被单中,再把被单轻轻地,盖在了孩子身上。把其余的东西都放在购物袋中,放不下的就都丢弃了,在做着一切的过程中,她一边偷瞄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小声地对妈妈讲解着自己的计划,最后,她说,“妈,别拉拉链,就这么敞着口提着,没人会注意的。”然后她就跑到自动贩售机边买了两杯咖啡,和妈妈两个人每人一杯咖啡,菲菲一手拿咖啡,一手护着放在腿上的包,妈妈提着另一个包包,推着菲菲的轮椅,边喝咖啡边聊天,走出门外。果然看到阿杜尔在同一个人讲话,并向医院指点着,看到她们两个人出来,不由得怔了一下,母女两人像是毫不介意的样子走到阿杜尔身边,菲菲对他微微一笑,说: “嗨!阿杜尔。” 阿杜尔也很有礼貌地说: “太太,天凉,小心生病。”边说,边把手伸进菲菲腿上的包,我帮太太披一件衣服吧。包包里只有一块被单。阿杜尔只好打开被单,替菲菲盖在腿上。 “谢谢!”菲菲说。 阿杜尔又对菲菲妈妈说: “提着东西推轮椅,不方便把吧?要不要帮忙?”同时不动声色地,去接菲菲妈妈手中的包包。菲菲妈妈护住包包说: “不用,我自己可以拿!” 阿杜尔不由分说,夺过了菲菲妈妈手中的包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