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鬼谈之三十二狐亦有德
唐玄宗的时候啊,在长安城西有座私孰。这地方是干什么的呢,不是给孩子启蒙的,是为各路赶考的举子复习功课的地方。 这里面有先生,考生们有不明白的可以问,有什么好文章,先生还组织大家学习讨论,求学气氛很浓。 众生员里面有个广东人,叫哥舒翰,家里是做官的,挺有钱。 在长安考了两年了,什么都没考上。家里还有话,考不上不许回来,家里有的是钱,什么都不用他干,读书就行。 哥舒翰有钱啊,自己单独住个小院,一心苦读。 这大院子里面有好几十间房,住着好些人。此处因为偏远,所以常有怪事发生,什么怪事呢,您猜对了,有狐仙。 那年头人口少,活人肯定没有妖精多。您想想,狐狸一窝生多少,人能生个双胞胎都乐死了。狐狸要是生双胞胎就算重大生产事故。 这院子早先可能就是人家狐狸的俱乐部,人类死皮赖脸的过来就给占了。所以院子里总有狐仙出没。 院子里这些书生也不怕狐狸,狐狸也不搭理这些书生,倒是相安无事。 走路要是遇上了,都彼此侧下身子让对方先过,还都挺斯文。 哥舒翰自己住一院,僻静,狐狸也不进来。 可有一天啊,他刚要出屋门,却看见小院里坐着一个女子,正照镜子呢。 这女子长的漂亮啊,大眼睛、瓜子脸,柳叶眉,就跟在美容院整过容一样。 哥舒翰出屋门奔院门走,女子也没理他。当他绕过女子身后,随便往镜子里瞧了一眼,嗬!镜子里真是只狐狸。 一看这状况他就笑了。 那女子扭头看了一眼哥舒翰,又看向镜子,羞愧难当,转眼不见了,镜子也没了。 哥舒翰这个乐呀,你说说,一狐狸还捣扯什么,学人样,描眉打鬓照镜子,结果东施效颦还玩儿现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女子又来了,进屋就让哥舒翰娶她。 哥舒翰也不高兴了,怎么了我就娶你,你是狐狸呀。 狐女道:“公子有所不知,按狐家的规矩,你见得我镜中容颜就是有缘,必当娶我。” 哥舒翰都气疯了,你当你是大家闺秀呢,沾衣捋袖即为失节。再说了,我连袖子都没碰啊,我就看一眼,你这不是赖上我了吗。 哥公子不从,狐女就每日必到,也不说话,给哥公子研墨沏茶。晚上哥公子睡了,她站一旁侍寝,并无过格的举动。 时间一长,哥公子不好意思了,说自己在家有妻室,不能再娶。狐女也好说话,不能做正室,为妾亦可。 看看人家这肚量。 哥舒翰一琢磨,行吧,自己孤身在外也挺寂寞的,狐女还这么懂事,就一起过吧。 于是一人一狐就过在一起了。 转眼就过了小半年,有一天狐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说大事不好。 哥舒翰说别着急,出什么事了,慢慢讲。 狐女说又来了一伙狐狸,要赶她们走。 哥舒翰问凭什么呀,狐女说这地方本来就是人家的,这伙狐狸去九华山修道,把这空出来,自己这伙才进来住。 现在人家修道回来了,法术精深,咱们不是人家对手了。 哥舒翰不明白了,就赖这不走,他们还能吃了你吗? 狐女说相公有所不知,狐狸不吃同类,但他毁你法术。只要他们一动手,你就看不见美女妾室了,见天看见的都是狐狸。 哥舒翰说那还是赶紧走吧。 狐女说咱们暂时分别,你刻苦用功,等得了功名我再来陪你。 打那以后,狐女就再没来过。 哥舒翰心中难过,多好的小媳妇,走了。再上哪找去呀。 转眼又过了半年,还有两个月就要开考了,哥舒翰抓紧读书,只想考取功名,搬离这里,再与狐女重逢。 有天晚上哥舒翰正挑灯夜读,忽闻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位美娇娘,四十左右的岁数。 哥舒翰问你谁呀。 女子道:“我是隔壁狐仙,见公子日夜劳累,特来伺候。” 怎么着,又来个伺候的?自己命这么好,狐女都排着队呢。 这次哥公子没客气,那是,有经验了。 打那天起,此女子半夜来,凌晨走,倒也不提婚配的事。哥舒翰也高兴啊,不提这事最好,家里实在搁不下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有天晚上那女子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往院子里扔东西,大概是瓦片之类的,砸得窗户摇晃,墙壁作响。 哥舒翰刚要出去看看,那女子把他拦住了,神情慌张。此刻听到屋外有人叫骂。 “我等虽为鬼狐,难登大雅,魂魄未开难免魅惑凡夫。但我辈修行精进,亦有廉耻,你身为生人,为何坏狐妖名声,冒充我辈,廉耻何在!” 那女子听到这,都没跟哥舒翰道别,推开房门就跑了。 哥舒翰站那琢磨半天才明白过来,好家伙,那女子不是狐精,是个大活人! 这下哥公子的脸可没处搁了,与狐女有染凡人不知道,这与隔壁二姐好上了,哪有不透风的墙。 果然,狐仙不依不饶,每日都去那女子家中喧闹。女子颜面扫地,投井而亡。 闹出这么大的事,哥舒翰也没脸在这呆了,拾掇拾掇东西奔洛阳了。 他有门亲戚在洛阳,想投奔到那,还有一个多月就考试了。考完就回家,中原这地方打死都不呆了。 离开长安百十来里地,夜宿客栈。 到了晚上,那个妾室狐女来了,哥舒翰羞愧难当,无颜相见。 狐女说你也别瞒着了,这件事狐狸界都嚷嚷遍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类,这太搞笑了。 从前都是我们假冒人类迷惑凡夫,敢情凡夫们都不用狐狸精下手,有个娘们儿你们就上钩啊。 哥舒翰满脸通红,不管怎么说他是读书人,这件事太丢人了。 狐女说过去的事不提了,你还是好好准备赶考吧,得了功名也好衣锦还乡,到那时她也堂而皇之做一房妾室。 两个人又返回长安,租了个小院,直到哥舒翰考试结束。 考试结果又是名落孙山。他哪还有心考试呀,心想这种事传的快,没准都传到老家了,即使自己得了功名也没脸回去呀。 哥舒翰决定回家,再也不考了。 带着狐女奔广东走,有车坐车,没车徒步。越往前走心里越凉,回到家中可如何交代呢。 考了三年,未得功名,还带个狐狸精回家,只怕爹妈不容。广东那地方说道比山东还多呢,我发现带个东字的地方就麻烦。 走到湖北的时候,哥舒翰就病倒了,在客栈之中躺了一个月,是一天不如一天。 狐女会看啊,知道哥舒翰元气已散,八成要没命,流泪不止。 哥舒翰也放不下狐女,低声道:“你我二人夫妻命薄,无法白头偕老。我此去后你孤身一人,可如何过活呀。” 狐女说:“相公不必挂牵,你若有百年之日,我就是背也把你背回故土。” 瞧瞧这俩人,纯爱情。 哥舒翰说你可别背我了,再让冥界管闲事的看见,还以为是你害死的呢。我只想告诉你,我走之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以度天年。 又过了几天,哥舒翰撒手人寰。狐女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幸好客栈里有个客人,愿意出钱厚葬哥舒翰。 狐女没办法还人家钱,就给那人当仆人了。 后来那人知道了狐女和哥舒翰的事,就想娶狐女为妻。狐女不从,日日啼哭,临死前央求那人将已与哥舒翰合葬。 那人也算侠义,狐女死后真把他俩合葬了。 有天晚上梦中,哥舒翰领着狐女来拜谢安葬他们那个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估计可能就是投井 那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