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真相是什么？

国内几乎每一个公共事件最后都会变成罗生门，各方都有自己的一套说法。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倒也还正常，因为就算再十恶不赦的罪犯到了法庭上，法官也允许他为自己辩解。让人反感的是常常有些人会有意的撒谎欺骗，试图操控舆论为自己所用，有时双方都会这么做，而真正全面客观的报道常常会缺位。在此次事件中要赞一下“21世纪经济报道”和“财新”，“21世纪经济报道”尽力从各个方面报道这个事件，“财新”有几篇探讨杀医案背后深层次原因的文章应该是触及了某些部门而被和谐了。

先说下我的立场：尽管真相还没有全部披露，但从已知的情况已经足够看出，这是一起极端恶劣、残忍、泯灭人性的杀人案，对该罪犯必须处以极刑。未来或许会进一步披露的任何情节都不足以改变这一立场。

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们还需要知道全部真相吗？当然！因为仅仅枪毙一个孙文斌绝无可能扭转这股暴力威胁和伤害医护人员的歪风，所以我们需要尽可能全面地探求事实真相，所以我们也应该欢迎从各个方面探讨这个问题或这类问题的文章，只要是基于事实。每当这种时候，网上都会有很多持极端立场的人，不允许别人说出任何自己不爱听或听不懂的话，只要看到就立马人身攻击，表现出典型的巨婴心理和智商。比如有自认为站在患者一方的人说“现在医生太坏了，应该多杀几个！” 另一方面，对于探讨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可能反映出的问题的文章，比如医保政策或中药注射剂，只要作者已经明确表示了对施暴者义愤，也应该允许，不要动不动指责别人“跟杀手一样冷血”，“以后全家生病了找不着医生” 等等，这两种人和施暴者其实都有一样的牛角尖型的脑回路，五十步百步而已。

关于北京民航总院杀医案，我们知道真相吗？知道一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不知道，比如：

1. 孙魏氏为什么被送到医院？ 家属的说法是“这几天不想吃东西，想给老人输点营养液”，还说前不久从朝阳二院出院时各项指标正常。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想说：老人之前基本正常，这次是因为一点小毛病来医院，现在让医院给闹成这么严重的样子，出了问题得医院负责。再看看院方的描述：脑梗塞后遗症，长期卧床鼻饲，营养、生活质量不高。病人来时呕吐、纳差、意识不清，全身重症感染（胃肠道、泌尿系、肺部）并伴有心衰、心肌损伤，加上基础病多、高龄、自身免疫功能低下。这够严重了吧？那么真相是什么呢？不确定，因为双方都有足够强烈的动机去夸大或歪曲事实。从常理分析，首先95岁的人很可能一个小病就走了，这应该是常识，也是这种老人家属的一个很现实的考虑。其次像“长期卧床鼻饲”这种关于基本生存状况的描述而且是可以轻易得到验证的事，我认为院方是不会撒谎的，否则太容易被打脸了。95岁长期卧床鼻饲是一个什么状态？没有生活乐趣，没有生存质量，很可能已进入朝不保夕的状态了，对吧？这么样一个老人，要是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想打点营养液就弄到医院急诊科来了，这是嫌老人走的不够快吗？所以在这一点上，家属撒谎的可能性更大，真相应该更接近于医院的描述。

2. 为什么不让老人住院？按照家属的说法，他们主要是有两点不满，即把老人治得越来越差了和不让住院。首先老人入院时的状况绝不可能像他们说的那么好，其次我很怀疑这不让住院才是主要矛盾和家属闹的症结所在，连续20天待在急诊室，看着不断过来的无法报销的账单对这种低收入的人肯定是压力山大。对于这个问题，民航医院某医生的说法是：“天天犯浑的一家人，谁敢接诊收治？” 这是有可能的，估计医生们肯定有这方面的顾虑。不过考虑到病人家属焦虑的一大来源就在于不能住院，所以这里可能有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后来有文章关于不能住院曝出了另外的原因，看着就更合理了，那就是医保政策的奇葩规定，即急诊每年报销额度很小，估计孙魏氏的额度早已用完了，所以必须得住上院了才能给报销，而医院每年能从医保拿到的钱是有定额的。到年底了，定额用完了，医院不愿意接受病人。再加上医院还有治愈率和床位流转方面的考核指标，这种病人很显然是要破坏指标的。这样看来，民航医院那位医生把不能住院的原因完全归咎于病人家属，这种说法起码漏掉了一些相当重要的原因，也许是怕得罪医院管理层和卫健委吧。

3. 在治疗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首先关于醒脑静中药注射液的使用是一个需要澄清的问题。关于中药注射剂，真正谨慎的中医和西医都持保留态度，而有关部门和机构反而一再鼓励使用，在这次事件之后，应该好好问个为什么，并促使药政部门重新审视这种做法。具体就此次事件来说，则很难说醒脑静究竟能对孙老太起了多大作用，无论是好作用还是不好的作用。而且既然是政府批准的药物，责任当不在具体使用的医生头上。只是需要看看用这个药是否需要经过病人或家属同意，如果需要的话，而病人家属又没有同意，则属于民航医院处置不当。除此之外，其他的处置都有根据吗？据说有其他的医学专家看了认为整个过程处置得很适当，那就好！另一方面，病人家属的各种不讲理，不合作、闹、威胁究竟对治疗产生了什么样的影响也应该是一个需要调查的方面，不希望抹一把稀泥就完了。

4. 据说杀医案发生后，民航医院请来了各路专家给孙魏氏会诊，为什么（注：不肯定有些文章中说的民航医院的这个会诊，会不会其实就是朝阳医院的那个会诊，还是民航医院在早些时候确实先会诊了一次？）？之后居然又转入了大牌的北京朝阳医院，民航医院都住不进去，怎么北京朝阳医院倒那么好住进去呢？而且北京宣武医院的政协委员凌锋出面解释说病人是打999自己转院过去的。真是神了！朝阳医院呼吸科的ICU？ 还是在现在这个季节？你要不是朝阳医院院长的小姨子或北京卫生局长的小舅子，你都不大可能办到这一点。这还没完，而且还由朝阳医院出面请来北京各大顶级医院的顶级专家一同会诊！我勒个去！我估计在北京就算厅局级的领导也不一定有能量做到这一点! 我就想问问民航医院和北京卫健委，你们有没有做什么“不方便让人知道”的事需要掩盖？如果没有的话，之前千难万难，怎么杀了人之后反倒一路绿灯特殊待遇？你们是贱呢? 贱呢? 还是贱呢？! 你们是生怕杀医杀的不够，所以想以实际行动表示鼓励是吗？真够混账的!

此外, 在这个事件发酵传播的过程中，时不时掺杂着一些故意制作的假消息，比如说孙文斌的大哥叫孙文山，承包‘北二外’的大学食堂，是黑社会“狠角色”；还有说95岁的那位老太太，背景很厉害，每月光退休金收入就7万多。这就是憋着想把民意往“仇官”的路子上引嘛！ 这也是这些年来某些人爱玩的路子，而且屡试不爽。我不评论官民对立还是一家亲的问题，只想说不管出于什么立场什么目的，撒谎造谣都极其可耻。如果是有人出于对凶手一家的义愤而编造这些消息的，那完全不必要，这一家人已经足够招人恨了，个人认为凶手没有任何可能逃脱死刑，不论医院医生的处置过程是否完全合理。这种行为就是典型的猪队友式的自作聪明，结果只能帮倒忙。

二、对有关部门的意见

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和北京医师协会也联合发出悼文：对民航总医院急诊科杨文副主任医师不幸去世表示沉痛哀悼，向其家属表达慰问。强烈谴责伤医害医的极端行为，坚决支持公安部门依法严惩凶手。

在此，我想先对北京卫健委说声“呸”！你们那个奇葩的医保规定还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呢，在这个事件中，他就是杀杨医生的凶手之一。当然，北京卫健委有理由说自己冤枉，因为这个医保规定肯定出自他们的上级，那就请把这个“呸”向你们的上级转达一半，另一半留给你们自己，为了杀医案之后，你们一系列受虐狂般的以闹分配的做法。

第2个“呸”说给当地公安部门，只要凶手还没有拿刀把人头割下来，别人报警了你们公安部门也就只能看着是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是干什么用的？不是有一项著名的“寻衅滋事罪”吗？孙文斌经常以死来威胁医护人员，还算不上“寻衅滋事”吗？难道“寻衅滋事”只适用于上访人员？

中国的司法和执法部门有一个很奇葩的传统，那就是不管“鸡毛蒜皮”和不分青红皂白。只要还没有人被打成重伤，那就通通算鸡毛蒜皮，报警报案都没用；而恶霸流氓黑社会欺负人打人就很可能被和稀泥成双方斗殴。所以恶霸流氓黑社会们常常可以横行十几年几十年，而中国的公司平均三年就会倒闭，这让人怎么选择？中国的成年人都知道，双方起争执，更蛮横无理的一方肯定占上风占便宜，因为法律不给好人撑腰。时间长了好人也都无奈，一碰上争执都得先装出三分流氓相来，以免受欺负。这算不算逼良为娼？我知道在舆论压力下事情开始有了点儿改进，像高铁霸座的那位就受到了一些惩罚。只是这个病根儿还深的很，需要更多的舆论压力来促使司法执法部门作出改变。

三、眼下就应该做而且能够做起来的事

那么下一步该做什么呢？你如果说是想理顺医疗体制或解决医患矛盾，那这个问题还真不好说，因为该做的事太多太复杂。因为笼统而言，医患矛盾有多方，有些可能是医院的错，有些可能是医生的错，有些可能是病人的错，有些可能是病人家属的错，有些可能是厂家的错，有些可能是医保制度的错，有些可能是卫生局卫生部甚至国务院的错，媒体也有错，煽风点火以讹传讹的多，全面中立的报道很少，最后就连吃瓜群众其实都是有错的，看看各种帖子后边有多少极端评论就知道。所以，想彻底解决医患矛盾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庞大的工程。眼下我们应该把着眼点放在可以立即着手的、却会有明显收效的事情上。尽管全面解决医患矛盾一时做不到，但是有些明显能带来改进的事可以一项一项做起来，特别是有些东西是底线，不容许突破，比如暴力对待医护人员，那就先把与此相关的制度建立起来，执行起来。

从个人层面，希望杨医生家属尽快对警察和医院发起民事诉讼。在医生报警后警察没有采取任何有效措施防止悲剧发生，而医院也有责任保证员工在工作中的安全，这二者都严重渎职，每一方至少应被索赔千万以上。有文章计算在北京住一个条件不错的养老院需要500-1000万，杨医生的母亲需要这笔钱，而且就算这样也肯定比不上人家自己亲生女儿的照料，还有杨医生本身的收入损失，杨医生丈夫和孩子等人的损失，以及精神赔偿等等。退一步说，这官司就算打不赢，也可以把全国的舆论集中在他们身上，吓他们一身冷汗，以后也许他们就会开始认真对待，采取措施了。并由此可以波及到全国其它的医疗和警察机构，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是重大责任方。至于凶手及其家人，自然也应在起诉名单上，不过，无论是社会意义还是经济价值都很小。希望北京那些大牌律所中能有人出来做这件极有社会意义的事。

对医生来说，需要做的就是自保、自保、自保！在当前形势下用不着“医者父母心” 或者“大爱无疆”，只希望每个医者都是合格的，负责任的，懂得自保的。请媒体们也不要用这个路子去宣传医生，不提倡人人都当圣人，因为在巨婴遍地的今天，有太多人听不懂最基本最浅显的语言，你说提倡，他们就会把提倡当成要求，做不到做不好就会倒过来怪你们。更不要“顾客是上帝”！见够了那种去买个东西吃个饭就对别人呼来喝去，“老子是上帝老子牛逼”的丑陋嘴脸。人和人都是平等的，谁要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是上帝，那就应该让他去见上帝。怎么自保？

1. 不管你多累，请面带微笑，哪怕是强挤出来的假笑。中国人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美国人说“病人永远不会起诉自己喜欢的医生”，都是一个意思。如果能再用上一两句礼貌用语就更好了，可以很简单，比如病人离去时说一声“多保重”。仅此一点就能把你被伤害的概率减少百分之九十！不得不说有很多医护人员的感觉实在是太迟钝了，就在医患矛盾如此严峻的今天仍然有不少医护人员动辄随意呵斥病人或家属，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我知道有不少蛮不讲理的病人或家属配不上你用这么好的态度对他们，但请记住这都是为了自保！

2. 适当安排你的办公室和诊室，让自己背靠墙坐并永远不要背对病人及家属，尽可能让自己和病患间隔着体积较大比如办公桌，警惕那些主动向你靠近的人，别让他们太过接近你，如需要接触他们给他们做检查时先让他们自己坐下来或躺下来。

3. 在病人或家属抱怨时，学会把矛盾上传。若是医院规定引起的矛盾就跟他们明说是医院规定，你也不喜欢，让他们去找院长；若是卫健委政策导致的冲突就让他们去找卫健委，并说明你们也被他们折腾的够呛，以引起病人的同理心。官僚们一般都坐在办公楼的高层，门口都有把门的，安全的很，不用替他们担心。

4. 创收时悠着点，别太积极，哪怕损失点儿奖金。本来，医院可以有关于收支平衡方面的总体考虑，但在每个医生看每个具体病人时则不应该把“经济效益”作为一个考量。我知道在现在这个制度下做不到这一点，很多医院都对医生有盈利方面的考核或奖惩规定，一时半会避免不了，但心里要清楚这么做是不符合医学伦理的，起码做到随大流别出头吧，创收时尽可能对着那些对花费不太敏感的病患。

从医院层面：

1. 首先是需要尽快建立快速预警反应系统。就我所知，美国和加拿大所有的医院都有这套系统，而且各医院都将此作为最高优先级来配置、运作和培训的。具体方法是：用各种颜色来代表不同的紧急情况，比如红色代表火警，白色代表暴力威胁，银色代表持有杀伤性武器，蓝色代表心脏病突发，黑色代表爆炸物威胁，棕色代表有毒有害物质泄漏，等等。针对每一种状况都有处理预案和专门的处理团队，医院有一个专门的电话处理预警报告，工作人员遇到状况就打这个电话。比如急诊有人口头威胁医护人员（口头威胁也算暴力威胁），工作人员打了预警电话，全院的广播都会响起“Code white, Emergency, first floor! Code white, Emergency, first floor!”  专门处理暴力威胁的团队会立即赶往现场处理。全院所有工作人员每年都会就各种预警情况做一轮相关培训。中国的医院有开始这么做的吗？起码我还没听说过。这项工作非常必要且紧急，每个医院都要做起来，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各种悲剧或事故灾难的发生。

2. 推动对“医暴”零容忍政策的落地，即有权对有暴力行为的人采取措施，包括警告、监视、和放入黑名单并禁止进入医院，这些措施可以和金属探测器、安全房等硬件设施一同使用。对付严重暴力行为是需要警察配合的，但前面说的几项措施都可以由医院的保安实施。在具体做法上需要考虑周详些，比如口头威胁也算暴力，还有只针对有暴力行为者本人，再有比如对死硬暴力分子和一时冲动愿意悔改者区别对待，对死硬分子终生禁止进入医院（需要些技术手段支持），对于一时冲动说大话的则可以在先做出诚恳道歉之后由保安监视一段时间并收取足够的监视费用。说这么多细节的原因是“万事过犹不及！”  千万别听网上一些极端分子的叫嚷，什么“连坐”等等，那样只会坏事，让这种措施失去民意支持。

3. 给门诊医生配备助手。现在的国内大医院的门诊医生的劳动强度简直是非人的，一个上午就要看几十个病人，而且一个人从问诊到开药、录入电脑系统、指导病患下一步去处、安排日后检查、复查等待所有流程全包。要知道医生的时间是最宝贵的，要尽可能的让医生把有限的时间都集中在病人的病情上。在发达国家医生只负责问诊检查开药，其他引导病人、准备诊室检查仪器用具、检测相关体征，记录病例入电脑、解答流程等等都是助手负责，这样医生繁琐的工作就减少了大半，也可以缓解一定程度的压力，诊室的氛围也更平和温馨一些，减少矛盾冲突的可能。这个助手一般是护士担任，在国内应该也可以用本科毕业的医学生。不一定每个医生都配一个助手，可以整个科室可共用几个。前几天国家刚刚出台“就业优先”的政策，仅此一项估计就可以在全国增加百万就业，更何况这对改善病人就医体验以及缓和社会矛盾有很积极的作用。

4.  配备病人的排队叫号系统。这个是很容易做到的，估计不少医院已经有了，但肯定还有不少没有配备的。几年前我在国内某一流大医院还见到病人们在等候时都紧紧挤在医生的办公桌周围，生怕有人插队，这样医生的工作环境和病人的隐私都荡然无存，且让医生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没有任何缓冲的时间和空间。还没有这个系统的医院一定要尽快配备上，成本并不高，但可以杜绝让病人挤着医生排队的现象。

还有一个建议是给所有医生和医院的，那就是要尽量想办法与害群之马切割开。医生中是有害群之马的，比例大小我不肯定，只知道大部分人在自己的亲朋好友的遭遇中应该都能找到个把很坏的例子。看帖子时发现本城就有不少人有过经历，像有人父亲被一个老医生摸一摸就断定是癌症晚期要给上化疗，幸亏被她制止，再到其他医院检查发现根本没问题。我在国内的家人们也曾被某省结核病院副院长毫无根据地要求吃了一段时间的抗结核药，后来才发现根本就没有结核菌。抗结核药有很大的副作用，像对胃肠道，肝、肾等，服药时间最长的弟弟因此得了药物性痛风，极其痛苦，过了很久才好。无论如何，我相信坏蛋总是少数，问题是好人必须要想办法和坏蛋切割，否则必受连累！怎么切割？一是要支持和推动建立一个可以初步被病人相信的医疗事故仲裁体系（还需要政府有关部门的配合），这里的要点是这个体系应该足够专业但是要能站在病人一方保护病人的利益。可能不少医院医生心里都会想：我们为什么要支持建立这么个跟我们作对的体系？问题的关键在于，如果病人不相信这个体系，觉得你们都是内部人，只帮着自己人说话，那他们有事就不会去找这个仲裁机构，而是自己动手来吵、闹、打、杀。所以，一个能真正帮助病人的公平的仲裁机构才能真正保护大多数兢兢业业负责任的好医生们。二是医院要能自己内部清理门户，对那些心术不正的害群之马一旦发现，就算还没有病人投诉也要把他清理出去，要认识到这种人留着有朝一日会害了所有人的。

最后说说政府有关部门。医疗体制改革是个极复杂极特殊的课题，全世界还没有哪个国家把这个问题完全解决好了。常常是大家都看着别人的好，但本地人一说起来都是泪。比如美国医疗体系的高效率高水平但高成本和低覆盖，而福利国家像英国加拿大覆盖全面成本较低但整个系统之低效拖沓令人发指。提到这些是想说短时期内中国不太可能有一个全面合理的医疗制度，但这并不是说现有的制度就不能够有一个较大的改观。这里的关键是，医疗制度的设计和医疗行业的管理是一个高技术含量的系统工程，需要依靠诸多方面专家的参与。比如关于医保付费控费制度，医院自然有求利润的冲动，医生自然也有提高收入的冲动，厂家们有提高价格的冲动，而病人们需要的是在可负担价格基础上的尽可能高质量的医疗服务，再加上政府介入进来，想要的是尽可能控制政府的支出，这几方的诉求是矛盾的。如何设计一个平衡各方诉求的可行的制度并执行好这个制度，起码需要医疗、管理和金融等领域的精英人才，不是一般体制内的官僚可以应付的。让这种体制内的庸碌官僚来做就只会选对他们自己最简单最方便最有利益的方案，管理也肯定是粗放而不是精细适宜的。这个跟世界上很多事一样，关键不是做什么，而是谁来做（推荐微信公众号大象公会的“为什么看病住院要避开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