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文章来源: 魏玲2020-12-01 18:57:10

作者:梅根王妃

编译:魏玲

照片:网络

日期:2020年11月25日

 

这是七月的一个早晨。和其他早晨一样,我一起来就忙个不停,做早餐、喂宠狗、补充维生素、到处找袜子、桌下捡蜡笔、又把头发扎成马尾,然后把儿子从小床里抱了起来。

给他换了尿布后,我突然感到腹部一阵阵剧痛。很快,我倒在了地上,儿子还抱在手里。我觉得身体好像有点儿不对劲,怎么回事?为了让自己和儿子平静下来,我哼起了摇蓝曲,轻柔甜美的旋律和我的感觉正好相反。

一会我知道了:当我抱着我的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我正在失去我的第二个。

几小时后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握着先生哈里的手。他的手心又湿又冷,紧张呀,我吻了他的手。眼泪在我们两人的眼眶里打转。病房里的墙壁雪白雪白的,让人觉得冰冷刺骨,我呆呆地看着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去年哈里和我去了南非一段时间。有一次,我正要去给儿子喂奶,当时感到筋疲力尽,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摆出了一付精神抖擞的样子。

“你还好吗?” 一个记者问我。我说了实话,没想到我说的实话在无数初为人母、已为人母和正在像我一样遭受折磨的人中引起了共鸣。我的即兴回答似乎在鼓励他们说出心里话。可是对我有帮助的,不是我的回答而是问题本身。

“谢谢你问我,“ 我说,“没有很多人问我是不是还好。

坐在医院的病床上,我看着先生自己伤心欲绝,可还捧着我那颗已经碎成万片的心。这时候我意识到,要愈合一颗破碎的心首先要张口问:“你还好吗?”

我们还好吗?今年很多事情让我们心碎。痛苦和死亡像瘟疫一样缠着每一个人,我们每时每刻都感到焦虑,感到虚弱得不堪一击。我们听到很多故事:清晨,一个女士开始了一如往常的新的一天,突然一个电话告诉她老母亲感染了新冠病毒后去世了;一个男士早上醒来感觉不错,只是有点疲倦,可病毒检测结果阳性。几个星期后他死了,成了几十万死亡大军中的一员。

葆莲娜·泰勒姑娘睡觉了就像是每天晚上一样,可是因为警方的一场袭击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乔治·弗洛伊德从小店里走出来时没有想到,他的最后一口气会在某人的膝盖下咽下,他的最后一刻会哀叫“妈妈”。游行示威从和平变成了暴力,好端端的人突然重病缠身,和谐共处的社区出现了分裂。

除此之外,我们似乎对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都各持己见。我们不是去评论这件事情,而是对这件事情是否是事实唇枪舌箭。我们争执科学是否是真的?总统大选是赢了还是输了?妥协退让是否有意义?

两极分化,再加上疫情需要人和人之间保持社交距离,我们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感到孤独。

我20岁的时候第一次去曼哈顿,乘坐的出租车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或左或右地行驶。我从车窗里望出去,看见一个女人在哭,手里拿着电话。她站在大街上当众哭泣,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我不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问司机,我们是否应该停下来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他说,纽约人就是这样将自己的私生活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我们爱这个城市,在大街上哭,在大街上笑,让每一个人都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记得他告诉我:“不用担心,街角的那个人会去问她。”

那么多年以后,在保持社交距离和闭关锁囯的今天,在痛悼末出世的孩子的时候,在衰叹囯家失去了共同信念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个曼哈顿的女人。假如没有人停下来呢?假如没有人看见她正在伤心呢?假如没有人去帮助她呢?

我希望我能再回去,并让出租车司机停在路边。我想这就是一个人生活的危险 —— 一个人伤心、一个人害怕,一个人经历。没有一个人停下来问一声:“你还好吗?” 

流产让人痛彻心扉,这种痛很多人都经历过,可是很少有人提起。在伤心痛苦时,我先生和我发现了一个数据,每100个女人中有10~20%的人经历过流产。尽管这事是如此常见,可是这个话题仍是忌讳,羞于启齿,只能存在脑海、暗自炊泣。

有些人勇敢地分享了他们的经历。他们知道当一个人开了口,他就给了其他人鼓励。常言道一个痛苦,两个人承担,就变成了半个痛苦。当人们问你还好吗,当人们带着一颗慈悲宽容的心去听你诉说时,你的悲伤会减轻很多。所以我们在这里和大家分享我们的痛苦和悲伤,迈出愈合破碎的心的第一步。

今年的感恩节史无前例:很多人有家难回、很多人离群索居、很多人疾病缠身、很多人心生恐惧、很多人感情分裂、很多人反目成仇。大家都在想今年有哪些事情值得感恩?在计划如何过这个节日的时候,让我们承诺,我们会去问其他人一声:“你还好吗?” 今年我们争执,我们保持彼此之间的距离,可是因为我们个人和集体忍受的痛苦,我们的心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紧紧地联在一起。

我们正在努力适应一个新的习惯:脸被口罩遮住了,所以逼着我们通过眼睛去看人。这眼睛里有时充满了温馨,有时充满了眼泪。这是人类第一次,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用眼睛看着彼此。

我们还好吗?

我们会好的,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