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溪山庄—161—初雪
文章来源: 民.工2021-12-05 06:47:18

初雪  

寒夜幽寂,雪落无声。一大早看到大地银白,我有些惊讶。

今冬的第一场雪,落得似乎有些早了。

我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积雪的世界。丝黛拉也是有些惊讶,站在露台看着院子,不停摇着尾巴。每次看到下雪,她总是很兴奋。

丝黛拉是喜欢雪的。每次下雪,她都会乐得边疯跑边满雪地打滚。真是个小毛孩儿,让人喜欢。

我换上雨靴,和丝黛拉走进了院落。

灰云密布,雪已经停了。我走在雪地,看着丝黛拉满院撒欢。

恍间而至的雪景有着一番美丽。但雪也会带来麻烦。落雪无风,大量的雪便会积累在花草植物之上。院落的蒲苇花序,大都被雪压断了。

我有些无奈。本来可以持续一冬的蒲苇花序,早早夭折了。

我走去菜园,又看到一棵爬满常青藤的大树,倒在了菜园入口。

菜园的门被倒树封堵,无法进入。大腿粗的树身外加附着的浓密常青藤,沉重得无法搬动。

面对倒树,我只有把树锯开移除,才可能进入菜园。于是本来可以偷懒的天气,我不得不出门了。

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便在厨房抱着链锯,用锉刀将锯齿磨利。上次锯了一天劈柴,锯齿已经有些钝了。

我拿着锯和“二锅头”汽油瓶走向菜园的时候,灰蒙蒙的天明亮了许多。雪覆的地面有很多丝黛拉的脚印,但仍能看到很多野兔、狐狸和苍鹭留下的踪迹。鸽溪的花园,一直与野生动物分享着。

枝杈在链锯发动机的轰鸣中很快分解,树身在渐渐短缩。

锯树的时候我总是想笑,因为插曲不断:裤子老旧,裤腰松紧带便不大管用了。可巧内裤也是个松紧带更糟糕的。用链锯锯树很危险,不仅注意力要十分集中,还要站好稳住身体。于是每每感到身后冷飕飕的时候,屁股便露了出来。

干干活,直直腰,提提裤子,反复循环,便是鸽溪一景了。好在鸽溪无人,民工转着圈地 “现”,也没人在意的。俺那时总想,要是能有个“成人屁帘”就好了。

我想到了椅子垫,可以改装的。

终于,菜园门口的倒树,在不断的直腰提裤中,成了有“绿叶”的劈柴。

我把道路清理,又提提裤子,终于能走进菜园。

温室的辣椒受了冻,有些可惜,只能丢弃了。

因为阴天,此时的温室并无多少温暖。我把辣椒和番茄秧拔掉,温室立刻显得宽敞起来。

温室葡萄还是秋的感受,黄叶在落。温室外,白雪皑皑。我站在温室,想着明年的种植。

此时,电话响了。农场朋友 Michael 的电话。

正如我预料的那样,缺少秋季的坚果,林鸽过早结群损害农田。Michael 说这些天每天都有几百只林鸽在油菜田采食,希望我能找点时间去打掉一些。

我第二天来到农场,雪又下了起来。于是周末的初雪,算是一连下了两场。

白茫茫的雪野,少有林鸽的踪迹。此时的我猎装合身,腰带紧束,身后自然不凉。我抱着枪在农场转悠了一阵子,向远处偶尔飞过的林鸽胡乱放了几枪,算是打猎除害了。

农场主 Michael 虽愿除害,但他一家都不愿杀生。他说我能把林鸽轰走,不落在他的地里,就算是成绩。但谁都知道,集群而来的林鸽不傻,我也不能天天来。

说来奇怪,Micheal 有猎枪,但他却每天走到地里,点个带响的鞭炮窜天猴,算是模拟放枪,轰鸽子了。我有些不明白,猎枪弹与鞭炮的成本,几乎是1:5 啊!

我回到鸽溪时,雪已经停了。我煮了奶茶,拿着茶杯走在覆雪的院落。

英伦冬日,下午不到五点已成暗夜,四处灯火了。

夜晚没有风景,对于我,自然也无赋风情。我踏着厚厚的积雪,在想着锯树的时刻。

我在想,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一定有着很多类似的感受,之悲之喜,不过都是生活冷暖。

人生百味,自有般若。那些冷飕飕的感受和不断要提起的裤子,其实都是生活。

我在想着生活的味道和人间之严。

人生一世,每个人或许都会有些尴尬的经历。这些经历可微可泛,大多如同身后的一丝寒意,提裤即暖,绝无深刻。

这些生活之囧或许不齿,但很多时候却是生活之彩,嬉笑之余,甘美乃生。

因为向往,人总会有一份追求。白雪与阳春的味道是隐约的,很多只属于清茶与风景。而嘻乐与平凡都来自随意,或点滴,或良多,都是川湘齐鲁,碳烤火锅。如果天地间对此远离或有所失却,自是人生之憾了。

感谢!

音乐:La Califfa, Ennio Morric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