鸽溪山庄—153—有风的山坡
文章来源: 民.工2021-09-09 12:04:17

有风的山坡  

我和丝黛拉走上山的时候,风轻轻地刮着。

林子里没有多少风,但树稍在动。我缓缓地在林地向山上走着,不断扔着丝黛拉捡来的树棍儿。小家伙不知疲倦地在林子里奔跑,来来回回捡着。看着灵活的丝黛拉,我有点羡慕。很多年前,我也曾在山林,不知疲倦地穿越那些未知的峡谷。

那些野营穿越的日子还在眼前,我却走在约克郡舒缓的山坡。世界总是被脚步丈量的,我只是一步步走到了这里,也在回望着。

我或许可以这样说,人间认知的世界,是脚步和目光在心中的积累。心却是个奇怪的地方,似乎只有被空灵装满,人才会活得轻盈。

只是,每当走在起伏的世界,总是负重的感觉。

眼前豁然的时刻,我走出了树林。

薄云缓移,夕阳斜照。我重又走进了缓缓的山顶草甸。每次走到这里,总有一种身在草原的感受。草原是我曾走过几多次的地方,却至今依旧向往。我说不出为何。

世界很静,人也很静。风在缓缓地行着。

时节,让山顶的草在述秋了。

站在空阔坡顶,人不由会远望的。视野的远处,白色的风桨在缓缓转动着。

“造风机”,我在心里说。两年前的一天,当我走上山坡时,无意间看到远处的乡间,出现了几个“造风机”。

造风机?

是的,造风机。还曾有一个小小的,造风机的故事。

大前年母亲和兄弟一家来英。弟媳的兄弟杨军和他太太陆君,也随后来到英国旅游。那时一大家子都住在鸽溪。一时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天,我带着一家人出游湖区。我开车带着母亲和杨军陆君两口子。兄弟一家的车跟随其后。

那天天气很好,却是有点风的。从M6高速路上,可以看到路边乡野一些巨大的白色风机,在缓缓转动着桨叶。

“怪不得今天有风呢,原来这儿有这么多造风机。”我跟妈说。

妈一下没明白。但后座上的杨军和陆君咯咯乐了起来。

“造风机!大哥你咋想出来的?”陆君笑得合不上嘴了。

“不用想啊。你没见过电风扇吗?这不跟电风扇一样嘛!”我认认真真,一脸严肃。

“这大风扇有两个作用。一个是没风时造风。另一个是如果风大,为避免成灾,迎着风吹,就成了减风机了。”我解释的一板正经。

后面的笑声更大了。妈被忽悠得一头雾水。

陆君这几天总说,杨军在家一年到头没个笑脸,到你这儿,才知道他会笑啊。

没想到,无声无息中,几台“造风机”竟然建在了离鸽溪不远的乡间。因为一直不大喜欢乡间有过多的现代人造景观,我感到有点遗憾。

造风机在远处缓缓地转着。山坡轻风徐来,摇动着树梢,也缓缓吹动着思绪。我站在山上,看着鸽溪的方向,在想着更远的地方。

我知道,时代在变,人们面对自然的理念也在变着。如今北京以北,一直到内蒙草原,已经到处都有这样的“造风机”了。

只是世间的风,已经很多了。人们也知道,何处是风之源。

因为浓密的树,我看不到河谷低处的鸽溪。视野中只是舒缓的坡和谷。

我在草甸上走着,走向山坡的另一侧。草甸上散生着桦树和柳树。更多的小树也在草甸生长着。我知道,再过几十年,这片草甸将被无数的树覆盖,成为新生的森林。百年之后,这里便会到处都是参天大树。

我希望那时的自己,能重生回归,再来看看这里的风景和我曾写下的故事。

我继续走着,看着远处的乡田与风景。草甸上是各种低矮的草,也与鸽溪院落一样,到处都是未央的花朵。丝黛拉高兴地跑着,还是来回捡着树棍。阳光西斜的山坡上,只有我和丝黛拉的身影。

一丛茂盛的紫苑生长着。植株顶端,一些花已经开了。每次看到紫苑的花朵,便意味着秋了。去年走到这里,我曾摘下一簇花枝带回鸽溪,去对比一下院落的紫苑。几乎相同的植物,生长在野外,便有着一份和谐和安然。

远处的造风机在缓缓地动着。阵阵的风在山坡拂过,摇动着树的枝叶。

我看着夕阳下的景色,思绪在蔓延着。我知道,更多的风也在世界上掠过,扰动着人间的风景。

风,意味着一份流动。而流动,意味着不同地域间,各种差异的存在。在人文的世界上,因为社会的差异,不同的意识流在观望,在交汇,在冲突,在融合。这便意味着造风机会始终存在。

风来,便知何在摇曳。于是面对八面之风,人生是需要定力的。

感谢!

音乐:Autumn Colours, Peder B Helland